为了忘却的纪念（小说）
作者：一泓清水
一个秋雨连绵的下午，我在和潢川范同学秦少梅大姐的电话聊天中得知：女同学刘作慧因乳腺癌晚期已病逝一年多！我顿时泪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手机那头秦大姐还在说：“你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已一年多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早说！”我怒吼着，把手机一下子扔到地上！
“喂，喂，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秋雨连绵，我的思绪也一如窗外的秋雨，连绵不断，望着窗外雨打美轮美奂的红紫薇，我出现了幻觉，仿佛她是刘大姐在流泪……真是“秋风秋雨愁煞人”，往事像电视镜头一样杂乱地浮现在我脑海中，因我思绪很乱……
镜头一
1995年秋。夕阳西下，放学了！
我抱病自虐式写作，校长领着一个男子敲了半天门，我才开门。
“你不要命了？还在写？！”校长关心我。
“这是xx乡长，专门来看你！”校长说完，知趣地走了！
“志中，我是李作慧的丈夫，她听说你因教学、写作劳累过度病倒了，让我专门来看您！”
啊，我的情敌！
“乡长，我对不起您！您真是大度人！”我满脸通红。
“呃，不能这么说，您和作慧的事俺知道，她哭过好多回！问我咋办？我说退出，成全你俩！最后你坚决不干！所以，您更大度！不然，俺也不会来看您！”
“乡长，不，大哥，你真是好人！”我一下子和乡长拥抱在一起，泪如雨下，乡长替我擦干眼泪：“振作起来，好好养病，少写！到县城俺家去玩！”
我总么也留不住他！
虽穷，盐菜稀饭，小米酒还是有的！
镜头二
2003年冬，县实验小学。
我走进教室参加继续教育考试，铃声一响，进来监考的竟是李作慧，李校长！
我脸一红，膛目结舌，谁知李大姐落落大方：“志中，你可以参加考试都中学高级教师了！两个小时能坚持下来吗？你大脑有病啊，要不行，弃考算了！”
“不，我偏要考！”不知哪来一股邪气，我顶撞了李校长一句，我两眼直直的盯着桌子，手一动不动。
心有灵犀一点通，李大姐知我心里难受：“好，好，好，您考，考完后到我家吃晌饭！”
……
考完后，李大姐真地拽住我，让我去吃中饭！
“我要回到信阳师院附中，我还有夜自习要上！”我挣脱了李大姐。
李大姐举起一大包吃的，扔到车上：“志中啊，大城市教书竞争激烈，你有病，如果受不了，就回我校任教吧！”
“谢谢李大姐！”
李大姐是校长，她丈夫又调到县城政府任要职，我知道，李大姐夫妇合力把我调到实验小学是小菜一碟，还有一个原因，我在全县市小有名气的“优秀教师”！
不然，信阳师院附中只聘用一个初中语文教师，高手如云，为何偏偏破格录用了我林某人呢？
镜头三
逢贪必反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和附中校长闹翻了，我痛斥校长把国有资产变为己有！我要回长竹园，校长根据签约规定：要扣我5000元罚金！当时我才在附中教书两个月，工资还不够扣！仗义的老校长程晋波私下和谈了一番，校长让步了！
程晋波把我推荐给名校——信阳九中校长谈运斌，老校长当年的学生，程校长曾当过信阳市院中文系大学教师，他是谈校长当年上大学的班级辅导员。
和谈校长谈了一个小时，校长很欣赏我，加之他老师的面子不能不给！对我说：“我们先把你借调过来，你错过了暑假的招调，明年再参加招调考试，我校可以把你正式调过来！现在就过来，5000元钱，九中帮你赔！”
谁知我傻乎乎的说：“我过来，一是明年考不上咋办？二是信阳师院成教院院长让我在附中边教书边参加在职研究生学习，然后调成教院搞科研，专写论文！”
“那，你还和我谈什么？”谈校长大怒，拍桌子的手举起又放下。
他忽然想起了我是程晋波校长推荐过来的。
二人不欢而散。
镜头四
二00三年冬春之交，上级查吃空响问题十分严，在编不在岗，无论什么原因，一律开除！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搞正事俺胆大，搞不太，俺胆小。
于是，俺灰溜溜的回到了长竹园，要重回一中！好不容易送走我这瘟神！岂随我愿！校长死关住一中大门：“我管不住林某人！他进一中，我不当校长，他甭想进一中！”
我不如同样出门打工的老师刁巧，没送"宝"，我的上司们自然会摆治我，把我调到一个鬼不下蛋的村小：纸棚小学！乡长都说不好校长和时任教管的站长和管教育的副乡长，副乡长说已在中小学校长会上宣布了，不好收回成命！
我大怒，故意在课间操学生都出教室时，拉着校长、站长、副乡长进城去评理，巧的很！——他们正在教学楼对面办公楼开会！
我大声揭露腐败行为，三人怕丢面子！妥协了！
乡长聪明，抽调我到乡里搞长竹园旅游开发！两头不得罪！
一个晚上，我大醉，想起自己命运多舛，拿起手机，第一次向李大姐哭诉……
她像哄小弟弟一样，一番话有理有据，不到二十分钟，我被哄好！
我有严重的“恋母情结”，李大姐在我潜意识中代替了逝去妈妈的形象！
后来，我才得知，此时，李大姐已查出乳腺癌拖着病躯，她找县教体局长，找县主要领导，要把我调进城！事情未果，却离开人世！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确实不想离开心爱的长竹园，也就根本无心问李大姐调进城的事，自然不知，就在这年暑假，她在武汉病逝。
镜头五
1985年6月，毕业前夕。
一个朗朗的月夜，在碧湖旁，莲花在清风中摇摆，脸长得雪白如莲的李大姐最后一次问我：“咋办？不回长竹园，我答应你！”
我虽一头犟牛，但也够义气：“俺是定向生，签了合同，非回不可！您又不愿到艰苦的地方去！再说，xx副乡长比俺穷教师强！俺退出吧！”
她泪流满面……
镜头六
毕业分配，好多同学都活动留城或到好一点的乡镇去，俺也拼命活动，生怕回不成大山沟---长竹园！
在师校无人深巷处，一女子，妖冶得很，大胆地拦住我，让我到白踏集和她一块儿进一个学校，她絮絮叨叨：“俺是你敬爱的李大姐介绍的，她做媒，俺叔在县政府工作，只要你答应娶俺，保管俺和李大姐把你调到白塔集中学，比长竹园强多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心里急得要命，爷爷八九十岁了，老在床上不能动，弟妹三人在上学，老父在村里扯个屁蛋！一心扑在村里。田靠我回去种，爷爷得我料理，俺家就在长竹园一中附件，我不回长竹园咋办？”
“傻蛋！俺们‘五大’（电大、通大、夜大等）毕业生都转正了！俺是公办教师啊！你回长竹园，只能找个农村姑娘啊，有共同语言吗？"妖冶美女竟然哭了起来……
我一下子冲出巷口！
远处，一个苗条、高挑的身影定格在巷子里……
镜头七
前几天，已取得博士学位的秦少梅大姐和我电话聊天，我当年留校不成，指标给了她！她在潢师条件好，学校保送她于90年代初读了硕士研究生，现在又博士文凭拿到手了！潢川师范一度陷入低谷，现在幼儿园划旧义务教育，城乡小学奇缺幼儿教师！现在潢川师范火的很，毕业生供不应求！问我愿意过去否？
我冷冷的说：“大姐，都什么时候了？年轻时，我都没考虑过进城，现在四、五十岁的人了，发疯啊？再说……
“哦，哦，志中，我知道，潢川师范是你的伤心之地！唉，李作慧同学都过世了！还想那么多干啥？！”
“李大姐孩子啊，我哪儿也不去！我只在长竹园呆一辈子，直到退休，直到死！”我冲着秦少梅大姐发大火！
“好，好，好，大才子，不，大呆子！再过一段时间，是你敬爱的李大姐的祭日，我们去给她上上坟，可以吧！”秦少梅无奈的说。
“这个，这个，可以，可以！都什么时候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说。
“你会写，写一篇祭文，烧给她吧！”秦少梅也很贤惠！
“好吧，谢谢秦大姐！原谅我的冲动！”我内疚的说。
于是，我饱含热泪，提笔写下“为了忘却的纪念“七个大字！
泪水濡通了厚厚的纸……
二0一四年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