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挤”的随想

发布时间:2023-10-23 04:13:15

对于中国人来说,“挤”这个字眼真是令人再熟悉不过了。不论是在超市购物,还是在医院看病,抑或是在车站候车,只要是在公共场合,往往是人满为患。2011年的十一假期,媒体甚至因为无奈于旅游景点拥挤的状况,将“黄金周”改称为“黄金粥”,一字之差,道出了我国的基本现状:人多。仅故宫博物院的日游客接待量在10月2日就接近13万人!仅次于去年的13.7万人。当假期的旅游景点已成为“拥挤”的代名词,当可怕的“人潮”一次次吞没了我们对宁静的奢望,当密集的人群变成了我国公共场所的“标志性景观”时,“挤”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的常态。

十三亿四千万人的确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不必说春运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人口迁徙”,也不必说长假期间令人生畏的人山人海,仅坐公交这件事就让我对此体会颇深。

在我国,特别是在某些颇具规模的城市,选择公共交通出行确实是件苦差事。人们经常把“坐公交”用“挤公交”来代替。当看到双层巴士的车体已严重地向一侧倾斜,当看到公交车车门因人太多而几乎无法关闭,当看到不堪重负的公交车到站后只开下车门,而不开上车门,甚至直接驶过站台时,我都对坐公交产生了一种厌恶乃至恐惧的心理。我想,具有这种“公交恐惧症”的人不在少数。我们恐惧的也许不仅仅来自于对自由、个人空间被剥夺的无奈,还来自于在这种极度拥挤状态下,对公共安全的担忧:人多之后,不仅每个乘客要时时刻刻提防“扒手”,而且汽车在“重压下”也容易出现故障。

以下是我的亲身经历。

十一长假结束后,准备乘901路公交车返校。当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始发站时,我长出了一口气:人还不算太多,绝大部分人都排着队等车。但仅过了十几分钟,情况迅速恶化。

起初,处于队列最末端的我被夹在了长队的中后段,不久,一大群拎着大包小包的乘客蜂拥而至,把车站围了个水泄不通。更糟的是,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排队,而是趁乱而上,用“人海战术”来迫使开向队列最前端的公交车停下!老实排队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辆公交车被站台下的人群围住,抢先上车。这场面让我至今心有余悸:这群不守规矩的乘客见到901驶来就像疯了似的,拼命地涌上前去,司机被迫停下来,面对用手不断拍打车门的乘客,许多司机只能无奈地开门。有人甚至将婴儿直接通过车窗递给车里抢先上车的亲属。

面对此景,排队的人也有一部分沉不住气了,于是离开队伍加入了“野蛮人”的行列。我由于担心拥挤会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只好苦苦地站在几乎没有前进半米的队伍中,盼望着这些不守规矩的人能够早点滚蛋,公交车能够再多发几趟。队伍中的一位白发老奶奶,竟用抽烟来打发时间;有人抱怨道:这还让不让排队的上车了?!黑车司机也趁机鼓动道:去商院的15块钱一位!我甚至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夹在队伍中间,队伍在围栏内,往后退不出去,向前又不见队伍移动。好在我最终还是等上了公交公司加开的901。

如果说在车站遇到的是“小拥挤”,那么上车之后就是处在“更大的拥挤”——交通堵塞之中。公交车在车流中缓缓移动着,走走停停,司机为了等一个红灯还数次熄火。有时为了节约时间,包括901在内的许多车都占用了非机动车道。

回想此事,我觉得人生就像是在“挤公交”,我们始终面临着僧多粥少的困局:从上学时期的各类选拔性考试到毕业后的就业问题,我们总是和无数竞争对手“挤”在一起,而这些现象被美其名曰为“社会竞争”。即使上“车”后抢不到一个“座位”,我们也许会自我安慰道:我总算是赶上“末班车”了!但更令人揪心的是,在缺乏有效监督制约机制的情况下,“插队”甚至“不排队”的现象屡见不鲜。这种不按规则出牌的不正当竞争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成了社会不和谐、不稳定的罪魁祸首。

而每个个体就如行驶在拥挤道路上的“汽车”,外在的社会环境就犹如拥挤的“道路”,我们每个人的先天及后天条件都不尽相同,就如同路上的车有好有次。但无论车有多好,遇到塞车的环境,QQ和Q7是没有本质区别的:你只能坐在车中无所事事,除非你会飞。这就好比一个人再有才干,如果社会环境过于恶劣(比如文革),他也不能发挥其才干,到达前方的目的地。

但并非趟趟车在每一站都这么挤,如果你不在“高峰期”去凑热闹,我相信找到有座的车是不成问题的。可问题恰恰就在这里:为何人们总是集中在某一时段出门呢?这一现象有些类似于今天的公务员考试。据说某年公务员考试最吃香的一个职位有4000多人在争夺,而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个岗位竟无人问津。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去反省吗?在这样一个“全民焦虑”的时代,我们的确需要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到底要的是什么?我们现在追求的目标值得我们这样做吗?除了现在的道路,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吗?如果我们真正思考过这一切,也许我们的内心就不会像今天都市的马路一样熙熙攘攘,拥堵不堪了。就如路上虽挤,但并不是路上的每辆车都拥挤一样,我们完全可以像陶渊明学习,达到“心远地自偏”的境界。

人多势必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和困扰,但只要你能静下心来,就不会被外界的表象所迷惑,再加上足够的耐心和毅力,你还是可以等上属于自己的“幸福班车”。众所周知,马拉松比赛刚开始特别的挤,但其实能坚持到终点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挤”让我认识到秩序的重要,是“挤”让我知道了生存的不易,是“挤”让我明白中国要真正成为一个强国,我们仍然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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