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从没想到过会来到这里,也从没想到会是这么早的现在。
“很多事情都是不确定的,你是无法去把握它的。”一向话很少的云开口对我说。
我点点头表示对他礼貌的回应,依然在想着不可能挽回的昨天。
在我不断地牢骚之间,我已经在这里呆第三个年头了,每年回家两次,就像学生一样,准时的出现父母的面前,等待父母根据现实与记忆的对比来判断自己过得好坏。每次回到家中总是感觉全身轻松就像大病初愈,在家里懒懒散散的一个月大补之后又准时的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长久的地方来到这里,继续着病态的生活。
这里的生活很不规则,所谓的规则就是肚子饿了你会想到要吃东西,膀胱涨了你会想到要去撒尿,我的眼里就是这样。我们每天的生活在外界的某些群体看来却很规则,整点可以吃饭,到点了就会熄灯睡觉,周末还有自己的时间可以支配。
不处于某一状态的人总是喜欢羡慕或许还带点嫉妒和恨处于那一状态的人或者事物,我现在就是这样。我讨厌现在的生活,我把这样的生活贬的一文不值,我的厌恶随时不挂在脸上,但是我却没力量说准确点就是没有什么勇气去反抗去推翻现在所处的环境,好在我学会了抱怨,学会了发牢骚。不幸的却是云,她成了被牢骚的对象。我相信我们在一起的原因不是由于臭气相投而是一个喜欢另一个的臭气,我恐怕会被比作臭气,而她却就要被当做那个有着特殊癖好的了,但这只是我闲着的时候的一厢情愿的想法。( 散文网: )
云在很多时候都很安静,安静的总会让我以为她在认真的聆听我的长篇大论,而我也很争气的为了不辜负她的认真安静,便就滔滔的不绝下去。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仔细去想想还真的还不是很多,她身边有很多爱慕她的人,但是不幸的是我们从小认识,我约她的难易程度就像使用自己的手掌一样,这也惹得很多的人的不满,我不去理会他们只是继续着自己的骚扰。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这是相对于我来说。在我的印象中她一般不说什么,但是有了想法就会去尝试。虽然如此,但她和我一样对这个现实不满,但是却依旧这样呆在这里,没想过要去如何改变,或者想改变但是无果。
我总是喜欢在有阳光是天气找她出来,地点也是很确定的,我们会去周围不远的那个小学的操场,沿着操场的跑道,慢慢的走着,慢慢的说着,慢慢的听着,直到太阳落山之后,我们分开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很和谐。
我一直以为她的沉默代表的是默许自己对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场合,这样默默的慢慢的走着,散着步感兴趣,我也乐此不疲的约着她一同在这里用生命牢骚着不可解决的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在这个小学的操场逆着别人的方向散步,难道不别扭吗?”在我的记忆之中云很少问关于我的习惯的问题。
“我喜欢迎着阳光看他们满是光彩的样子。”我自以为聪明的回答着,却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不满意,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我们之间产生了一道沟,是我的沟,她没法理解。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盯着看,特别是远远地就开始盯着了。”我转过头看到她在离我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说着。我知道这是她的主见。
从那天开始我们便就开始顺着大家的方向,沿着操着逆时针慢慢的行走起来。我也慢慢感觉到云不是非常喜欢这样的模式去浪费时间。但是她却始终没说什么,去问她,她也只是说着还好,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挂在脸上。
自从我们换了行走的模式之后,我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我不知道,我心里真实的语言却是不要影响到我正常生活就好,但仔细想想生活已经到了这样的状态还有什么好耽搁的呢?我始终没有变,但是云却说我在变,变化很大。我问为什么,她说上次我们聊天是半年之前。
我听到这个不觉大惊,仔细去搜索脑海中的所有记忆,扫不出任何关于这段不长的时间是半年的记忆。我很惊讶这时间竟然这么仓促的就从我的生活之间逃走了,没任何印象。但是我却还清晰地记得上次在一起的时候开始了第一次的反方向的逆光慢步,在记忆之中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丝毫没有之间已经过了半年的感觉。
“你这半年都在干什么呢?”我试探性的问云。想打消我在她印象中是变化,虽知道这是徒然的,但却这样尝试着。
“我想去写一些东西,好去打发时间。现在时间蛮多的,我便就开始看一些以前没时间看,也没办法买到借到的书。还好蛮充实的。”云看着满是迷糊的我说道。看的出来她的脸上显出某种幸福的光晕。她却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充实”这个词,因为现在的生活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意义,那就意味着充实是我的对立面。
“哦,蛮好的,蛮好的。”我仔细搜索却无法再去说什么,我们之间开始没有了话题,我也开始不再滔滔不绝,就像木头一样在她的身边杵着,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云在一起转操场,在之后我便就很少见到她,不是她不在这里了,而是我怕她会在书本的充实之中开始了解我的无聊,开始去鄙视我的无能,鄙视我的牢骚,鄙视我的无知。
时间久了我开始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也不去评价那些不能让我舒服的一切,我开始真正的面对阳光。逐渐的我喜欢上了看书,小说杂志,报纸我都会翻一翻,也会慢慢的发现自己的不足与鄙夷,慢慢的去改变自己,不放弃。
最近的一次见到云,是在上一个月,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主动约我出去。告诉了我她写了书,并且已经谈好了出版机构,准备就要出版了。我从心里替他高兴,并且祝福了很多,但是不幸的是她还告诉我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她已经可以真正的过真的生活了。还对我说了她将要去的地方,听到这些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但是却只是脸色无比难看,我们沉默了很久,然后就散去了。
就这样,云走了。
她的离开对于我的生活没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心里却突然空了下来。一只以来都是感觉她的存在就是我可以有地方发泄自己的不满,有地方发牢骚,有人可以陪着在空旷的操场迎着阳光慢慢的走着走着。但在我的心里或许并不是这样,她或许成了一种感情的寄托,我寄托自己在她的身上,我便有了在这里继续生活的勇气,我便可以在这里发牢骚的时候混过日子,但是现在她走了。
我魂不守舍,我无法抱怨什么,一切的一切愈发刺眼,但是我却无法也不敢去说什么。即使我想说我又该和谁去说,我又该怎样在这里继续生活,我该如何去做我不知道。我开始每天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我开始去幻想云何时可以回来听我的牢骚,我幻想自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父母的身边,我开始没出息的想让父母养活我一辈子,我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的腐朽,我开始感觉头疼欲裂,知觉开始淡漠,意识也开始淡去,直到毫无感觉,一片黑暗。
在我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没有刺眼的阳光,只有一片茫茫,外边落了雪。一切都是银色的,阳光照得雪地亮晶晶的,我出了意外的在长久的卧床之后想到了出去走走。我出了门,没有风,到处银装素裹,外边也没有人,我慢慢地来到那个熟悉的小学操场,看到一片破败的教学楼,看到满篇的洁白,慢慢的走着走着,我想我会一直走下去,我想云也会希望这样。抬起头四十五度看着太阳,看着那一团亮到发黑的星体,我只想说,我会一直逆时针走下去,即使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