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天,我曾脚踏田园分享收获的喜悦,也曾留恋草原欣赏万物的壮阔,也曾驻足胡杨林感叹生命的坚强,也曾跋涉在大漠体味生活的艰辛,也曾驻足残垣作历史的回望。几经波折,试图拥有四季轮回中曾有的繁华,可最终留下的是戈壁荒原上坚守生命的那份感动。
偶然的机会,让我深读了一对固守戈壁深处的中年夫妇的生命传奇。十二年前,身体本来残疾的丈夫在上班的路上,因为热衰竭而导致脑萎缩,一度陷入生命的垂危之中,虽经医院抢救,丈夫虽说有了生命的气息,却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
突如其来的苦难,将家庭的重担全部地落在瘦弱的妻子肩上,她不仅要抚养年仅八岁的女儿,而且要服侍瘫痪在床的丈夫。是放弃,还是坚守?面对突如其来的苦难,妻子不知该如何选择?然而,社会的关爱以及年幼的女儿那双渴望长大的眼神,让妻子鼓起了生活的勇气,她最终选择了坚守,用一个女人瘦弱的肩膀扛起了这个家庭。
在此后的12年里,妻子心中怀了一个信念,无论如何要维持这个家庭,让女儿健康成长。为了让丈夫重新站立起来。妻子四处求医问药,在发现药物治疗的效力对病情恢复显现不出作用时,她选择让丈夫做康复理疗,每天把丈夫从四楼背到一楼,再用三轮自行车拉到医院,做完理疗,再从一楼背到四楼的家里,周而复始,一坚持就是三年,丈夫总算恢复了知觉,并且能够牙牙学语,这让妻子更加坚信了康复理疗的效果。
后来,丈夫所在的单位按照医院康复理疗器械的尺寸,专门制作了一套家用康复器材并安装在他们的家里,总算结束了妻子的奔波之苦。但对一个四肢瘫痪的病人来说,在家里做康复理疗需要人背上扶下,配合管护,妻子这一坚持又是九年。当我们见到这对夫妇时,曾经昏迷瘫痪的丈夫竟然能在妻子的扶佑下四处走动,并用含混不清的语言表达出一些自己的意思来。更为可贵的是,从交谈的话语里,我们获知他们的女儿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
看着瘦弱的妻子和被病魔折磨了十二年的丈夫,我的内心被一种东西震撼着。我们这些平俗的生命,身处生活的奔波劳顿中,有过幸福,有过悲伤,有过感叹,有过迷茫,曾为时光的流失而惋惜,也为生路的艰难而伤悲,但因为对生的向往,最终选择经历岁月的磨砺与锻造,走过那些艰难与困苦,完成一个个生命的延续。可对于面前的这对夫妇来说,十二年的时光流逝,催促着他们从青年走向中年,而且别无选择地在千难万苦中坚守,这需要有多大的生存勇气呢?
谁知这位平凡的妻子却平静地告诉我,最初的几年,她确实不止一次地失望过,甚至于有过轻生的念头,但在亲友的鼓励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到了后来,也就接受了现实,渐渐地从痛苦与失落中解脱出来,习以为常地去面对每一个日子。遗憾的是丈夫没能最终站起来,欣慰的是女儿总算长大成人,幸福的是我的家庭还在,也算苦没有白受。看着这位平凡女性平静的言语中流露出的幸福感,我思绪万千,感触良久。
延参法师说过,真正的青山,是你内心郁郁葱葱蓬勃灵动的对生活由衷的热爱,真正的碧水,是你内心坦坦荡荡从从容容的宁静祥和。法师的禅语实为借景禅悟生命,告诉我们生命的本真是平静是真实。
走过一个风景万千的秋天,我的心绪最终回旋在一个不幸家庭的那至高无上的幸福中,归途路过一片秋林,弯腰捡起一枚深红色的叶子,作为走过这个季节的记忆。
(2012年10月30日新疆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