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游记——烦恼之城

发布时间:2019-08-28 19:41:55

甘南州合作市,又称羚城,据说曾有万千百羚聚民于此。市中心有一广场,雕着几只白的羚羊,昂首挻立,雄姿英发,十分可观。

记得第一次到合作,就让我十分懊恼。那时正值夏秋之交,别处尚炎热难耐,而这里已寒冷异常,身着单衫,就会瑟瑟发凉。且在这座偏避的藏族城市里,找一家合适的旅舍可真不容易,诚令人费解!

此次出行,仍在夏秋之际,然而心情比以往几次都轻松得多。因为是专心出来游玩,无甚紧要事务牵拌。一路上倒也愉快,一个人随意遐想。到甘南草原时,天又濛濛欲,成群的牛、马、羊像黑色斑点,点缀在绿色的草地上。这时的草原,的确令人神往。不知何故,每次到这里,天几乎都在下雨,真是咄咄怪事。

从前有一位官场失意之人,归乡时,远望一山村之袅袅炊烟,自觉乡村生活幸福静雅,富有诗意,便隐居于此。但不出半年,此人已受不了务农之苦累,不得已又复入浮沉宦海。

我在向往草原生活的时候,就记起这个故事来。是的,无论哪一种生活,大约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完美。草原的牧民们,也有他们的苦楚,路过的人哪里会知道!

我把合作市称为“烦恼之城”,因为一到那里,似乎烦恼就会随之而来。这个破落的城市,总给我以彷徨无计、无处安身的感觉。

我以为这次会有不一样的感受,甚至准备看看这藏族自治之地的美丽一面。然而,一听到生硬发涩的藏化汉语,厌恶之情已不由在心头滋生。寻旅舍照例是问题,弄得我十分疲惫。我怎么也不相信,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里,旅舍每天都会人满为患。旅游业兴盛如九寨沟者,在旅游旺季,尚且有空房许多;一贫瘠僻背之小城,何来如此之多的外客?我细心观察,总觉得旅舍之难找,定然是此地旅店商人相互串通、敲诈旅客所致。

实事上,这都是次要。最令我厌恶者,并非冷寒的高原气候,亦非尘土弥漫,脏乱无序的街市,更非旅舍难寻之小事;我所憎恶最甚者,乃此贫瘠之城的愚弱居民,以及此城之贫愚气氛。

在斯城也,我们随意走在街上,总能碰到各色各样的乞讨者。有弯腰驼背的老人,有衣着脏乱的青年男女,有双目无神、脸色非常的孩童;他们的乞讨方式也花样繁多,以跪地乞讨者最为常见;摇经筒而以佛之各行乞者次之;还有唱歌行乞的流浪汉;以及将断体残肢示人,搏取怜悯的伤残乞讨者。色色俱有。

所有这些乞讨者中,我最恶摇经筒、借佛之名行乞者。此类人恬不知耻,以宗教为愰子,敛取他人财物,竟毫愧色。

他们认为,路人向他们的施舍,就等同于向佛爷献诚心。是他们向路人提供了行善的便门。换句话说,他们以为,人们的施舍,实则是在为自己购买来生的福泽票卷,而他们是佛前的售票员。于是羞耻之心尽去而行善之态生焉。

本人素来不信任何虚妄之教。来生固然不愿意下地狱,可也并不奢望上天堂。所以从不愿向这些佛门骗子施舍一分一毫。不光他们,那些卖自身可怜以搏同情之人,我也毫不怜悯。我所可怜者,乃是那些身残志坚、顽强生活之人。这样的强人,我是既同情其境遇,也钦佩其人格。在北京,有一断臂阿姨,至今令我心存敬畏。她在地下三层的一间垃圾房里居住,每天用独臂整理成堆的脏物废品。周围时刻都臭气熏天,但她尽量使自己的床铺周围干净整洁,喷洒花露水。——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她是值得帮助和同情的。至于那些耻业乞讨者,我们该令其绝食。这样才会逼得他们另寻生路。

合作市百业不盛,唯独“乞讨业”格外繁荣。怎样才能改变这个落后城市的面貌呢?

我曾与一同学谈及这里少数民族的教育情况。据说,少数民族——尤其回族人民,不让孩子读书却自小培养他们做生意。我的这位同学极为赞赏回族人民培育后代的方法,大有向其学习的倾向。相反,我却以为,这正是此地少数民族落后愚昧的原由。从小使孩童学习行商,大约也能培养出几个商业人才,赚来万贯家产。但别忘了,并不是每个商人都能发财致富。窃以为,发财致富而无文化者,少之又少;沦落愚昧之无知识者,越为最多。致富之人姑且不论,不能致富而论落者,将置之何处?窃又以为,富者未必不愚昧,如果后代仍不接受教育,愚根怎么除?族民之愚根不除,那么,整个民族岂能不落后?整族人民落后,而独有一二精明富裕之人,又岂能长久哉?

离开合作去兰州,途经临夏。车窗外不时闪过许多圆顶尖端的清真塔身影,翠绿的树木环其左右,蔚然可爱。但此时我却在想,神圣的宗教,为信仰者的心灵注入安宁,同时也暏塞其耳目,愚化了他们。

迷信一般的宗教信仰,终究有益于人否?迷信之?抛弃之?

如此自问,我已离开烦恼之城好远了。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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