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陵幻影

——西安游记之七

汉阳陵在西安市的北边，咸阳机场的东边，有一条机场公路从陵区穿过，所以旅游公司安排我们最后一天游览汉阳陵，游览结束，就直接送我们去了机场。

汉阳陵是汉景帝刘启的陵墓，刘启是西汉的第六位皇帝，但由于吕太后临朝称制时的前少帝、后少帝都是傀儡，所以他实际是第四位皇帝。第一位是他的爷爷汉高祖刘邦，第二位是他的二大爷汉惠帝刘盈，第三位是他的老爸汉文帝刘恒。他和他老爸开创了汉代的“文景之治”。他们的国策是劝课农桑，轻徭薄赋，以德化民，无为而治。他们将田租税率降至“三十税一”，这在整个中国封建时代都是最低的。

刘启和老爸一样，倡导节俭，所以他的陵墓像他爹的陵墓一样，陪葬品多为“瓦器”，且个头都较小，如陶俑高度仅及秦始皇兵马俑的三分之一，而且个个没有胳膊，都是“断臂维纳斯”。吴导游说当初是有的，木制的，后来腐朽了，就成了“东方维纳斯”。“瓦器”中还有大量陶制的马、牛、羊、猪、狗、鸡，让人觉得刘启有土财主心结，喜欢“六畜兴旺”，所以房前屋后都发展饲养业。另外，还有不少陶盆陶罐，就像庄户人家过日子似的。吴导游说，那时帝王丧葬讲究“事死如生，事亡如存”，相信人死后还要生活，所以尽量把身后的生活安排得像生前一样，这些吃的、用的自然一样儿也不能少。

这些出土的瓦器，都安放在帝陵外藏坑遗址保护展示厅。据说围着刘启的帝陵有81条外藏坑，展示厅就建在了10条已发掘的外藏坑之上。它虽然是个只有顶部露出地面的地下建筑，但和一般的地下展馆不一样，是个高科技展馆。它的最大特点是采用了“中空镀膜电加热玻璃”封闭技术，将文物和游客分隔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温湿度环境中，既能最大限度地保护文物，又能让游客近距离地观看。它不仅建了玻璃幕墙，还在俑坑之上建了一条宽３米、长６０余米的悬空玻璃通道，使游客能像在海洋馆的封闭玻璃管道中观鱼一样，真切地观看文物。据说，这种技术属于世界一流技术。不过，我走在透明的玻璃上，总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不小心踩碎掉下去。

在俑道中，还出土了“宗正之印”、“大官之印”、“仓印”、“永巷丞印”、“东织令印”等银印、铜印或封泥。说明这些俑道都代表着相当的机构或部门，看来皇帝是想把生前的整套朝廷班子都搬到地下去，继续办公。由于展馆内“事死如生”的氛围，让人不由生出汉景帝没有远去，就在身边的感觉。

之后，我们补票看了一个名为《走进汉阳陵》的小电影，就更加重了这种感觉，因为小电影中的汉景帝等古人不是在屏幕上活动，而是在舞台实设的道具中活动，看上去就像真人一样，只是身体闪光，个子小一些而已。他们在实体空间活动时，脚踏实地，没有一点儿飘浮感，走过道具还会被遮挡，非常逼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真实的虚拟小人儿，感到非常震撼。

这是一种什么技术？墙上张贴的招贴画没有介绍，我只好回去查询。汉阳陵博物馆官网倒有这方面的内容，但说得过于简单，只一句，小电影是“采用国际上先进的影视成像技术演绎当年真实历史事件的幻影成像节目”。我这人爱刨根问底，又从网上继续搜索，终于得知他们这套设备是由澳大利亚的一家公司提供的，采用的技术叫做“多场景交互高清立体幻影成像”。据这家公司介绍，这种技术是一个合成系统，包括主体模型场景（我理解就是舞台及其道具），以及造型灯光系统、光学成像系统、影视播放系统、计算机多媒体系统、音响系统、控制系统。我觉得其中的“光学成像系统”应该是制造出小人儿的关键技术，又查了一下对它的解释：“完成活动三维立体视频在场景造型上的再现，使立体影像与周围的人造景观有比较‘真实’的结合”。至于它的原理，我也从网上查了一下，没整太明白，就知道它使用的是马斯克摄像技术，利用的是光学错觉原理，似乎是全息投影技术的一种不完整运用。

至于小电影的内容，招贴画仅作了简单的介绍，说是“穿越时光隧道，还原千年历史”，实际上介绍主要的是汉景帝刘启及其皇后王娡。

舞台上皇帝昂首挺胸，踱着方步走路，就跟唱戏一样，他的作为、功绩要靠一位主持人介绍。主持人重点介绍了刘启平定“七国之乱”，舞台上一个装饰为屏风的屏幕配合播放着相关视频，我猜着这些视频是从某部电视剧中节选的。主持人在介绍这个事件时说，汉景帝在七国叛乱之初，惊惶失措，为了尽快平息事态，诛杀了为他出谋划策的老师晁错。听主持人的口气这似乎是个偶然的过失，可我觉得刘启就是个刻薄寡恩的人，因为平定“七国之乱”的功臣周亚夫，最后也被他逼死了。

小电影还详细介绍了皇后王娡的情况。她的经历很奇特，进宫前曾嫁给一位平头百姓，还生了一个女儿。后来算卦的说，她和她的妹妹都会富贵，她母亲把她从夫家夺回，送入太子宫。当时的太子就是刘启，刘启很喜欢她，先后和他生了三女一子，她进宫后还把妹妹推荐给刘启，她妹妹和刘启则生了四个儿子。刘启当皇帝后，王娡通过与刘启的姐姐攀亲，获得支持，成为第二任皇后。她的儿子是大大有名——汉武帝刘彻。她攀亲娶的儿媳也大大有名，就是“金屋藏娇”中的“阿娇”。小电影之所以介绍王皇后的情况，是因为汉景帝与王皇后异穴同茔，汉景帝的陵在西边，王皇后的陵在东边。

刘启的陵区很大，约12平方公里。其陵墓座西朝东，对着长长的司马道，王皇后的陵墓就在司马道的北侧。帝陵外藏坑遗址保护展示厅则位于帝陵的东北角，离帝陵很近。

陵区最初有城垣，城垣四面都有阙门。我们从司马道进入陵区时就看到了东阙门的遗址。东阙门遗址实际只是一对阙座中的南侧阙座，就是一个小土堆，大概是怕它被雨水冲刷消失，还给它搭建了遮雨棚。

东阙门的形制为阙门的最高等级——三出阙。三出阙就是阙门外沿有三个曲尺状的递进，从上面看就是三个依次减小的长方形。汉代规定，一般官员只能用单出阙，诸侯可用二出阙，只有皇帝才能用三出阙。

有字典解释“阙”为“二台于门外，作楼观于上”。它一般设置在城垣、宫殿、祠庙、陵园大门两侧。因分列左右，中间形成缺口，故称“阙”。据说阙门最初有瞭望敌情的作用，类似岗楼，后来成为地位尊贵的标志，再后来两边的阙檐相互连接，就发展成了牌楼。

陵区的南阙门遗址也保留下来，而且保留得更好。陵园花费1100多万元在它的上面修建了仿阙门形式的保护大厅，只是大厅为二出阙，不是三出阙，让人感觉有点儿小小的遗憾。不管怎么着，当你再吟咏“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时，也算有个参照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