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17栋男生宿舍。
几点钟不知道,偶尔会有呓语从某个寝室传出来。昏黄的灯光涂在墙上,有风冲冲窜过。
今晚像极了以前任何一晚。
除了206。
七个人,四个在床上,三个在桌旁。两只蜡烛烛影摇曳。
桌上放着白纸,纸上有碟和些许字母数字。
这是个很带蛊惑性的游戏,它的神秘来自于它的不确定。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那三个人也许就期待着它的不确定吧。
每个人将一只手指放在了碟子上,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关于它的故事,大概每个人都可以说上一段了吧。离奇抑或者曲折,大抵都离不开死亡二字。
床上的四个人都在上铺,偎依在被子里如临大敌。
游戏开始了。
三个人嘴里念念有词,碟子没有任何动静。也许要耐心等待吧。我有点沉不住气了,瞄了一眼旁边的明,他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说,让我静下心来,虔诚的请碟仙出来。
我会意,心里默默念叨。
风从窗户里透进来,一只蜡烛挣扎了几下,归于死寂,青烟只冒。
手指有力量穿来,碟子开始走动,三个人面面相觑,明最镇静。幽幽的力量在加剧,它引导着碟子左右横行。
时机已经成熟,明开始发问了,预备按我们准备好的问题一一提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敲门。屋外的人吼了一声,“你们深更半夜点蜡烛干什么,想放火呀!”是管理员的声音。
来不及收拾,明立刻吹灭了蜡烛。“没有呀,你等一会,我来给你开门!”还是他最从容。
我和小飞立刻钻上了床,假寐。
门一打开,管理员用手电筒四处照照。上铺的几个人演技高超,似有鼾声。我和小飞都不说话,让明来应付。
“刚刚对面楼上的管理员打来电话,说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有烛光,你们知不知道晚上点蜡烛是违反校规的。”
“没有呀,我们没有点蜡烛呀!”
“还不承认?”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怎么承认呀!”明的语气不卑不亢,真是佩服他,明明自己理亏还说得有模有样。
手电筒照到了桌子上,白纸上没有蜡烛的迹象。
管理员心有不甘,走的时候说到:“以后注意点,被我捉到一定上报。”
他走后,明长吁一口气。我跳起来,问他蜡烛呢,他从背后拿出来,原来他一直拿在手里。
我想笑,忍住了。要不然又是过错。
其他人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这样一闹,大家反而更兴奋了。
小飞说:“再来,再来。”
上铺几个人连忙又做好观赏的架势。把被子卷得紧紧的,像一个个超大粽子。
这次没有用蜡烛,我们也有手点筒。
可往桌上一照,我们傻眼了。那个碟子居然成了粉末,毫不夸张的粉末。它堆在纸的中心,疑惑着我们的眼睛。
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是觉得有点冷,沉默了一会,明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是我刚刚不小心弄碎了,没有碟子,大家睡觉吧。”
明这是在安慰大家。如果是打碎了,怎么会成为粉末呢?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下子打懵了。
纷纷回床,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睡着,反正我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阳光照常和煦,天气照常清冷,功课照常繁忙。
以后的几天,大家该笑的笑,该闹的闹。只是好象有了某种默契似的,大家都决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没有人去探个究竟,我想大家都会把它藏在心里的一个角落,尽量不去触碰。因为有了这个秘密,寝室里七个人异样的和谐。
直到下个星期一,在食堂里吃中饭,人声鼎沸。小飞拉着我衣袖示意我出去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到了食堂外的一棵大树下,他一言不发。
“我说你什么了,你明明有话跟我说的。”彼此同学一年了互相很了解。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有事情要说。
“我,我……”
“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哥们为你出气,是哪个寝室的,说?”
“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最近晚上走廊里总是有人走动。”
“有人上厕所嘛,大惊小怪的。”
“不是不是,是皮鞋的声音,我肯定。”
“而且,而且……”他的嘴唇在发抖,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默不做声,等着他说。
“而且到我们寝室门口就停下来了,我很害怕。”我用力抓着他的手,他的眼睛盯着地面。我第一次看他这样黯然,他是个很活跃的孩子。
“你具体的说,好不好,我都被你说得起鸡皮疙瘩了。”
我笑笑,应该很勉强。
“是上个星期五晚上,大概2点钟的样子吧,因为那个时候手表报了时,所以我清楚的记得是2点钟,我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当时也没在乎,回到寝室,上床。可是那脚步声到了我们寝室门口就停了下来,就没有声音了。我当时还留意了一下你们有没有谁出去,但是我看到你们都在床上。我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你们闹到很晚才睡,一点吧,我还没有睡着,就想听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脚步声。我就一直等着,果然到二点,它又出现了,是皮鞋的声音,它到我们寝室就没有了。我是睡在门旁边的嘛,所以听得很清楚。星期天还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泪光,怪不得最近他老是反困,又不爱说话,原来心里有这样一件事情压着。
我安慰他:“也许是别人跟我们闹着玩呢,别当真。”
“可是是晚上2点呀!”
“有人无聊嘛”我说得很轻松,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低。
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一想到这里,头皮一阵发麻。
“你没有跟明他们讲吗?”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
“哦!”
“那我晚上陪你吧,等着他来,等着老子灭了他。”
说完又感觉造次,吐吐舌头,小飞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拍拍他的肩膀。模仿大人的语气,说:“小伙子,振作点!”
他笑了,希望一直都是梦魇。
一下午脑袋里都在幻想可能出现的情节,小飞大概也是。不过这几天的折磨让他看上去无精打采。
我们商量不上晚自习,去睡觉,然后等到2点钟。这件事情暂时保密,如果确认真的有这么回事的话,再跟寝室其他人说。
一切都等着两点钟为我们揭开谜语吧。
睡在床上,这么也睡不着。小飞在玩游戏,估计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情绪吧。
隔壁208的王威过来聊天,他坐在我的床边和我说着话。
先说了一下我们的功课,他话峰一转,说:“最近有件事情很奇怪?”
“怎么了?”我打起精神。
“你晚上有没有听到有动静,是皮鞋的声音。”
我露出惊恐的神色,原来不只是小飞有这样的经历。小飞回过头来瞪着王威。
“怎么回事?”
“我这几天因为熬夜赶论文,平时又不怎么学习,你知道啦,晚上好象总是有皮鞋的声音走来走去,怪可怕的。”
“是不是有人上厕所呢?”
“不是,不是,我昨天认真听了的,他没有进任何一间寝室,只是走来走去,然后就消失了。害得我们晚上都不敢上厕所了。”
“我们?”
“我们寝室的都知道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原来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小飞长吁一口气,我知道这是表示他不用再怀疑自己神经衰弱了。
好了,一切等晚上吧。
还是照旧卧谈会,还是离不开女人,工作和政治。
只是没有听见我和小飞的发言。
老大说:“你们看看,平时灵牙利齿的家伙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想妈妈了?”一阵哄笑。
“去你的”,我没有反驳,只是一心想着晚上的遭遇。12点了,我的心也一刻比一刻紧张。我在小飞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终于一个个都睡着了,鼾声四起。平时还从来没有这样刻意等到深夜,神经越来越兴奋了。小飞也在不断的翻身,他也睡不安稳。
2点差10分了,外面的树枝在摇摆,今晚的风有点大,感到阵阵寒意。突然想到隔壁的王威,他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在侧耳静听呢?
2点了,指针也越来越逼近2点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果然脚步声缓缓的从左边走过来,是很清楚的皮鞋的声音,沉闷而拖沓。离我们寝室越来越近,心要跳到嗓子眼。他在我们寝室门口停顿了一下。
然后又走了开去,脚步声慢慢飘远。而后他又折了回来,刚刚放松的心又腾的紧张起来。
我死死的捂住嘴巴,怕自己吓出声来。
就这样,他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在我们寝室门口停顿的当口,他消失了,脚步声没有了。一切归于沉寂。
我松了口气,感觉肩膀已经僵硬,死死抓住的被单都被我掌心的汗弄湿了。
耳边还有脚步声在回荡,慢慢入眠,今天一天我太累了。
清早小飞和我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去上课。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回忆,但是我发现其他几个人也神色怪怪的。
也不愿意多问。
一天下来,班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男同学聚在一起,没有了往日的喧哗,互相的咬耳朵。女同学则是指指点点,又不敢声张的样子。
7点,我被通知要开寝室会议。在3楼中间的那个房间里(17栋只有3层)。
我和小飞去的时候,看见老大,他正在激昂的讲着什么。看见我们来了,他马上挤了过来,老大有一副很魁梧的身材,有什么事情他都是一马当先。明也朝我们走了过来,斯文的脸上是很严肃的表情。
老大一本正经的讲:“清树,小飞,等一会说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害怕,什么事情有我扛着了。”说完,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和小飞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到:“有什么事情会吓到我们,开玩笑。老大放心,我们很勇敢的。”
牛皮归牛皮,我还是很感激的看了老大一眼。
明正待说话,系里的主席朗声说到:“大家静一静,各归各位。”
话音刚落,人群自动的分开了两边,一边是我们文学院,一边是计算机系的。我们文学院住17栋的一边,他们则住另外一边。三层,大一大二的都有。
平时和他们没有什么来往,河水不犯井水。没有想到今天汇聚一堂居然是为了那件事情。2点的脚步声。
安静下来,我们系的主席说到:“今天大家都来了,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所为何事,我也开门见山的说吧,最近,明天晚上2点正,都会有脚步声在走廊里走动,从一楼到三楼,搞得人心惶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有没有人碰巧在2点钟出来,看见了什么吗?”
没有人吱声。计算机系的主席接着说到:“这件事情,发生得很怪异,我们都是大学生,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相信鬼怪之说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现在发生的事情。”
他说完,更没有人说话了。因为他提到了“鬼怪”两个字。
硕大的寝室只有面面相觑的脸和惊恐的眼。
沉默,有人举手,是计算机系的小胖。他住213。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们系的主席问:“小胖,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他稍微站出来了一点,本来就红的脸现在更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
“我上上个星期天晚上出来上厕所,几点我就不知道了,我看见有一双黑色的皮鞋放在206的门口,我路过的时候还朝它瞟了一眼,然后就去厕所了,回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我以为是206的人发现皮鞋放在外面又收了回去呢。”
他一说完,大家马上议论开来。“皮鞋”又是该死的皮鞋。
这次,我们几个206的倒成了全场关注的焦点了。
我看到老大和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正感诧异,上上个星期天,不是刚好是我们玩碟仙的日子吗?
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
讨论没有什么结果,也注定讨论不出什么结果。试想谁愿意挺身冒险?
人嘛,都是这样。关紧门睡大觉就行。
回到寝室,关上门,还未坐定,明说:“我决定晚上看看。”语气平淡却坚定。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大家都明白这个“看看”意味着什么。
都不说话。9点钟的17栋居然安静如斯。
“明,犯不着你一个人,我们大家都陪你。”老大说,目光灼灼。
“是呀,是呀。我们也要了解事情真相嘛。”风也接口道,平时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现在就这般凛然大义,突然,心生感动,只是他的浓眉越拧越紧。
我和小飞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决定也参加晚上的行动。小飞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就一直沉默寡言,整个人变得委靡起来。眼神暗淡无光,或者经常发呆。我很担心他,也总是变着法儿安慰他,可一定作用也没有。
接下来又是沉默了,志强和宏翼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行动已经表明他们也会参加的,因为他们已经上床睡觉去了。
12点,每个人穿好衣服。这个时候的17栋已经异样安静了,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倾泻了进来,衣服的暗影因为风而摇摆不定。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深秋夜晚的清冷。这件事情过了,一定要写篇文章纪念一下。
大家在黑暗里坐着。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熬,但是却连伸伸脚的意志也没有,保持高度警惕,象一个个受惊的狐狸。
1点钟,夜更深了。从窗外望去,是对面16栋沉寂的寝室楼,每个窗户都镶嵌着一片黑暗。我想他们大概不象我们这样担心受怕吧。
突然有很琐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7个人象接到命令一样的站了一起。
明轻轻走到门前。
有人敲我们的门。
“是我,是我。”王威的声音。
哎,松一口气。
明,马上开门。“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的,和我们寝室一样。”
王威压低声音说,“我们寝室的7个人也都在等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说:“恩,这样也好,有什么事情,有个照应。”
“瘦猴子也参加?”风问。
“恩,他现在正拿着扫把呢。”想起来就好笑,隔壁的瘦猴子是出了名的胆小,以前看恐怖片,晚上一定要跑到别人床上挤着睡,赶也赶不走。想起他小眼睛四处张望的样子就好笑。
“我走了,有事情就喊。”
“你们也一样。”
王威偷偷溜了出去,一阵小跑。
看看荧光手表,都1点47了。
明轻轻的跃身上了小飞的上铺,这里是放行李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是可以直接看到门外情况的地方。明处于灯光的暗影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直着身子,向外探望。
老大站在了门口,我们则站在了老大的背后。
老大魁梧的身子此刻越发高大了。
我的脚有点抖,小飞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角。
58,59,60,心脏开始加速运动。
沉缓的皮鞋声如期而至。
从一楼缓缓传来,我想此刻17栋所有的心都跟着脚步声一上一下吧。
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脚步声到了2楼,朝右走过去。那边是204,202几个寝室。
我想按这样的步伐,应该到了厕所了吧。
没有脚步声了,好安静,听得到心跳。我紧紧的抓着老大的胳膊。
明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一分钟,两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等了好一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样,脚步声又消失了,在厕所那边。
走廊里的衣服被风吹得晃晃荡荡,在这样的夜晚,象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杀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们心惊肉跳。
还是没有声音,明下床来。他拍了老大的肩膀。
老大立刻会意,他居然把门打开了一个缝。
我们几个人紧张得手牵着手。
突然,老大猛的把门拉开,他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晾衣干,冲了出去,这个动作谁也没有料到,都吓了一跳。
明马上跟了出去。
老大一声吼:“是谁,到底是谁,你跟我出来。”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大声。
老大大踏步的走,震的地板轰轰的响。
我们和明都跟了上去。没有想到,从各个寝室里都窜出人来。
这一下,居然成了集体行动了,王威也跟了上来。一张脸显得很兴奋。
到了厕所,老大向里吼:“有种的出来。”
没有人,我们都纷纷上前看,厕所里空无一人。
一下子又议论开来。在这安静的夜晚,在这昏黄的走廊,在这奇异的事情面前,十多人男生满腹狐疑而又惊恐不安的议论着。
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想,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态都很复杂。即想出现点什么,但也害怕出现点什么。
听见老大说:“都回去吧!”
人群往后走,“你们在干什么?深更半夜大吼大叫像什么?”管理员披着衣服走了上来,虽然刚刚被吵醒,但也是一副尖刻的样子。难怪36了还没有老婆。
“没有什么,刚刚发现了一个贼,被我们赶跑了。”主席从后面钻出来,一脸堆笑,替我们说话。
“啊,有贼,”
……人群纷纷回自己的寝室,主席会为我们找到合理的解释,也会得到原谅的,这是他的本事了。我们不需要在场。
小飞走在最前面。
到了寝室门口,他却没有进去。
“怎么了”,我看见他牙齿用力咬着下嘴唇,手握着拳头。
“怎么了嘛”,我向里张望,不由得噤声。谁把电脑打开了,此刻显示着windows的桌面。
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人跟了上来,都堆在了门口。老大最后,我看他震了一下,率先进屋去了,把电脑关了。
“没事情的”,他说,“是电源的问题吧!”
太勉强的解释。
“大家都累了,睡吧!”
“小飞,快进来呀!”老大过去搂他的肩膀,他还在抖。
老大将他安置上床,安慰他。原来老大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原以为山东的大汉都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呢。
没有人说话,明也出奇的沉默着。
每个人面对变故大概都会失措吧,只有最坚强的人才能够逢凶化吉。
夜已经很深了,树叶沙沙作响。原本这么自然的声音也突然有了别样的深意。
我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只盼着明天快点来临。
第二天醒来,寝室已经没有其他的人拉。我一眼看到了电脑,突然很担心它会自动开启,急忙穿上衣服,冲了出去。
真是草木皆兵呀。
看到太阳,很刺眼的一晃,很庆幸自己还活着。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象大难不死的英雄。
操场上,老大,明还有小飞在打篮球,其他的几个人应该是上课去了吧。看着他们活跃的身影,远离黑暗,挥汗如雨,这样才是生命。
希望一切安好。我叹口气。
许丽朝我走了过来,她是我们班的班长,貌美如花哦,暗红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真是眉目如画。
“清树”,她轻柔的问:“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
“哦,应该没有什么吧”,我看着篮球场答到。
“你们女生的消息真快”,我微笑。
“我只是,只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玻璃珠一样明亮的眼睛。
“我只是很担心你。”
“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情的。”我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有阳光真好,有阳光就有活力,青春和爱。
可是黑夜不可避免的来临。
17栋少了很多的笑语。以前一群人呼啸着去食堂,呼啸着回寝室,闹闹哄哄。有音乐声,水房里打闹声,甚至斗地主的吆喝声,现在都不见了,取而代子的是彼此见面相视一笑,尽量不回寝室,回来就睡觉。
好怀恋以前的日子呀。
没有任何人告诉老师,因为说了也不会相信,也没有人任何人想出解决的方法,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不可解释的力量。
我和小飞,老大,还有志强约好了去图书馆自习,其他人上课去了。
图书馆的自习室在左边的一楼,天天人满为患。所以老大4点就去为我们占好位置了。
进去的时候,大多数位置已经坐满。
这里是人气最旺的地方,不用担心害怕了。
4个人刚好一个桌子。
9点多,志强拉着我上厕所。
厕所在一楼到二楼拐角的地方。图书馆层与层之间落差很大,顶上的白帜灯灯光到了下面就显得无力和单薄。
厕所也是昏暗无光,它有个狭窄的门。
图书馆年纪大了,真是没有办法,像个衰弱的老人。
志强在前,我在后,正上一楼的楼梯。
“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呀,让我看书都不安心。”志强兀自发着牢骚。
“会结束的,不要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转眼,厕所到了。里面的一盏黄色的灯让这里显得更加破败了。
“这都该修修了,不知道校长是怎么当的”,他还在罗嗦。
说着,他进了第一个单间。而我则在外面。
事毕去洗手,听见他在冲水。我说快点,就朝他那边看去。
却惊骇发现在他那个单间的上方森然出现了一堆黑压压的头发,那是两米多高的单间呀。像是一个巨人背对着我从上面露出了头,可是这怎么可能?那头发还从木板上倾泻下来。乱蓬蓬的,可却是人的头发无疑。
我盯着他,心狂跳不已。我扶着后面洗手的池子,怕自己跌倒。
志强还没有出来,我端的害怕。
他在动,好象要转脸过来。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动不动。
他在慢慢转脸,转过来却还是一模一样黑压压的头发。可以看得见他的脖子。
我再也支持不住了。啊的一声向门口冲去。
三步并做一步的冲下楼,直到满员的自习室出现在我眼前,才慢慢平复我的呼吸。
一进去就看见,志强端坐在那。
一股怒气冲上来,顾不得有那么多的人,用力拍他的头。“怎么不等我?”
他马上抬起头,委屈的看着我:“不是你让我先走的嘛!”
我立即噤声。
小飞拿过我的手,平静的看了我一眼。
心还在狂跳。
下晚自习,一窝的人纷纷回巢,辛苦的一天又将结束,温暖的被窝,安稳的睡一觉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可是我们寝室的4个人却像蚯蚓一样慢慢的往回爬,17栋无意于一场噩梦。
看来,不只是我们4个人这样想。17栋门口有很多人在徘徊。似一个个迷路的孩子。
一路上,我没有告诉大家我的遭遇,我怕又会引起恐慌。
我一直拉着小飞的手,有些许温暖的力量从手心传过来。这样可以让我镇定很多,想想寝室的温暖吧。
回寝室,明,风,宏翼都回来了。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
隔壁几个寝室已经早早的关了门。
“真是胆小,不是看了,没有什么嘛,一个个还搞得吓死人!”老大一边擦鞋子,一边发泄他的情绪。鞋油被他弄得雪花四溅。
不过他没有想到,正是什么也没有才更骇人呀。
安静下来,明说:“大家早点睡,什么也不要想。我看每个人都有黑眼圈了。”
仔细一看果然,小飞最甚。
“小飞,是不是想学熊猫,当活化石呀,”我打趣到。
“去你的”小飞笑了,寝室的几个人也都笑了。
我一想到自己刚刚还惊魂一刻,现在就笑得更大声了。书里说,笑可以抗衡恐惧,原来真有这么回事。
一夜无事。
居然安稳的过了一夜,只是记得晚上10点还在看书呢。
老大一脸兴奋之色,眉飞色舞的对我说:“昨天晚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真的?”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我立刻坐起身来。
“看吧,邪不能胜正,被我的一吼都吓跑了。”老大不无得意之色。
想想昨天图书馆的经历,我疑惑的看着老大。他还以为我不相信他的话,“你顺便找个人问,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啦!”
不愿意破坏他的兴致,我马上笑到:“看来还是老大镇的住呀!”
说得他乐得屁颠屁颠的。
一打听,还真是那么回事。
到教室上课,一屋子人无一不是像翻身做了主人的农奴。
女生也替我们高兴,其实她们也不很清楚高兴什么。
老大真的成了英雄,都夸他那一吼,吼得及时有力,吼得不干净的东西都跑了。
主席也说了,年底要推荐老大做标兵。计算机系主席也跑进我们的教室和我们一阵神侃。
老大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到了晚上,又是安稳一夜。
以后的几天都在美梦里度过。幸福真是来之不易呀。
17栋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有人大声说话,大声唱歌,有人又开始在水房里打闹了,互相可以窜门,玩游戏的玩游戏,斗地主的斗地主,又开始大谈女人经。一片歌舞升平。
那件事情再也没有人提起,像是一道伤疤,希望它快快痊愈,还没有痊愈,马上用东西把它遮盖起来。
但是我想,这样一段经历它会深深的刻在心里。不容忘记。
人群里,还有两个人一副神思的样子。一个是小飞,他原来是个积极活泼的人,发生了这件事情后,好象一夜间长大了不少,变得稳重起来,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了。可能那段恐怖的记忆需要长时间来消除吧。
苦难的确催人成长。另一个就是明了,他一向是个心思缜密,办事周到的人,他一般不发表意见,如果他要说,一定是鞭辟入里。所以我们都很佩服他。脚步声消失以后,每个人都很开心,但是惟独他浓眉深锁。
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对我说,这件事情还没有完。
果然,在十一天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验证了他的话,这件事情让所有的人震惊,还惊动了校方。
管理员死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0月18号,回寝室的时候看到一大群人被挡在了外面,人群哄哄嚷嚷。还有几辆警车停在了门口。这可是大场面。莫非有人干了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和老大他们几个站在了一起。前面有几个老师和警察在说着什么,警察好象在用手比划着什么,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王威溜过来,急促的吐出一句话,待我们听清楚后,都大吃一惊,“管理员死了。”
没有激动,或者悲伤,只是觉得一个这么熟悉的人死了,人生无常呀!
“怎么死的?”老大问。
“不清楚,我也是刚刚听前面的人说的。”
“他好象没有什么病吧。”风说。
“虽然他待我们差点,但是没有人希望他死的。”志强也接着说。
正说着,前面解禁,可以进去了。
一群人又闹哄哄的进去。
几个老师正在为管理员收拾东西,他一个人行李也很少,终究是个可怜的人呀。
接着警车呼啸而去。
主席从我们寝室门口路过,我把他拉了进来,我问:“怎么回事,怎么好生生的就死了。”
主席面露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其他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听他的解释。
他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病死了吧”
看他的表情,显然不是正确答案。
明向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我们放开了主席。
他说:“那我先走了。”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硬的,他一向是个玲珑的人。
一个大大的问号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
向隔壁的人打听,都是不知道,或者是病死了。
几个老师也不做一点解释,收拾完东西,一刻不停的就离开。
他们都面无表情。
五天过去了,学校也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老师来问我们的情况,也没有调新的管理员来。
一切都是扑朔迷离。
10月25日,我们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真实是这么的匪夷所思,要知道是这样,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好。
据说是主席自己泄露了风声,我想这样的事情搁在谁心里都会把他压跨的。
主席在一次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说起的,他当时还哭了,他说:“我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事实的真相是:管理员死在了我们二楼的水房里,他躺在了水槽里,准确的说不是躺,是被人硬塞进去,因为水槽只能放进去一个大水桶,而现在它容纳了一个36岁的中年人。更多精彩诡异故事添加QQ:382121030
听说他的肩膀已经变形,白森森的骨头从肉里戳了出来,满池子血水。死状恐怖。
是主席第一个看见的,大概在中午11点,他提前回来做值日的。
突然佩服起主席来,也明白了为什么学校对这样的事情秘而不宣。
一阵寒意席卷全身,从头凉到脚。
听者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没过几天,这样的事情就传得满校风雨了。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描绘得活灵活现,于是我们17栋的人免不了在外被人行注目礼。
事情沸腾了好几天,直到一天中午听到广播,播音员在播报教务处的通知,意思是,“学校郑重通告17栋管理员王运伟同志死于心脏病,对他的死学校感到很遗憾,尽量做好他死后的安置工作。目前,对于他的死的种种传闻皆为捏造,少数的同学在其中造谣生事,学校一旦发现,将会给予严厉的批评。”
这个“少数”的同学,显然包括我们系的主席,他已经几天没有做值日了,大概被免职,我们又不好意思问,见面居然尴尬起来。
他始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各种各样的猜度倒是被压了下去。
少了管理员,空着的门房时刻提醒着我们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二楼的水房已经没有人去了,连带那边的厕所和浴室都已经人迹罕至了。
我们都涌向了另一头的水房和厕所。
17栋又开始弥漫着不安与恐怖的气氛。好日子再次宣告了结束。
明的话得到了验证,不愿意这样,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不可逃避的命运。
一晚,下了课,明在路上对我说:“我们再玩一次碟仙如何?”他诡异的朝我一笑。
我当场呆在那里,脑袋在五秒钟内被抽空,直到他用力拍我的脑袋。
“不至于反映这样剧烈吧!”他半开玩笑的说。
“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个嗖主意,碟仙提起这两个字我就头晕,你是不是想把脚步声又招回来。”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是因为紧张呀。
他不语,我知道他越是沉默也表示事在必行。
回寝室,他没有和我一起进去。
不一会,他和王威,还有主席,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起到我们寝室来了。
老大连忙搬了几个椅子过来,招呼他们。
明指着其中那个我们不认识的人说,“这是白卓,计算机系的。”
白卓,这个名字好耳熟,想起来了,他就是因为整天研究周易呀,风水之类的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呀,听说他已经留了2级。
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满是油脂的牛仔裤,上身套了件黑毛衣,他的头发出奇的干净,但是脸就不那么干净了。就这么一个人。
他的到来,我已经领会了明的意思。看来他非这么干不可。
十个人围坐一圈,个个神色凝重。
假如知道事情将会朝着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的话,我愿意一切从来,不惜任何的代价。青春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却给了我们一个如此沉重的结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明将我们玩碟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合盘托出,包括我们寝室门口曾经出现的皮鞋。我仔细观察着他们三个人的态度,主席和王威瞪大了眼睛,而白卓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的表情分明在说:“我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嘴角慢慢升起一丝笑容。
沉默几秒,主席忽的站起来,在本不是很宽广的地方也就是我们中间来回跺步,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我们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老大过去拉他,扶着他的肩膀问道:“主席,怎么了?”
他坐下来,胸部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吓人,我们几个围了过去,纷纷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见过皮鞋。”他挤出几个字,声音压得很低。
白卓马上接口:“在哪里?”
“在水房,在他死的时候。”立马空气像被凝结住了,我只觉得寒风从窗户里,从门缝里倾泻进来,穿过我们的衣服,恐怖再一次将我们击中。
半响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动。
白卓打破僵局:“第一次听到脚步声,我就猜到一定通过了什么媒介把他给招了来,不然为什么以前一直没事。”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说完,像陷入沉思一样眯缝起眼。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老大小心翼翼的问。
“再玩一次碟仙。”他脱口而出,眼睛里满是异样的光亮。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和明的不谋而合。我看向明,他的眼睛里也是一样的光亮。
其他的几个人显然是被这么疯狂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脸白煞煞的。
小飞尤甚,他攥着拳头,又用牙齿咬着下嘴唇,这是他紧张的表示。
没有人提出异议,也许大家想到最坏也大抵如此吧。
窗外的风愈刮愈烈,天也一天冷似一天。
我们平静的等着11月1日的来临,把玩碟仙的日子定在了那一天。就是在那个阴冷的夜晚,那个寒风大作的夜晚,引起了更深的恐怖风潮,这是我们矢料未及的,为了它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也许我们都是孩子,对于命运我们茫然无知罢了。
10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不好了。连续几天的阴雨绵绵,潮湿泥泞的路混合着成片的树叶,整个的教学楼都暗淡无光。校园的人很少,除非为了赶课,迫不得已。
17栋走廊里挂满了衣服,因为几天得不到阳光的照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它弥漫进寝室,挥之不去。
到了晚上,风呼啸而过,夹杂着树叶的纱沙声和划过屋顶的声音。很冷,棉被有加了一床。
这样的天气让人沮丧。
11月1日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走来,带着巨大的隐喻向我们逼近。
那天晚上,恰好是周末,楼上许多的人都回家,或者到朋友同学那里睡去了,还没有到8点人就已经不多了,而且房门紧闭。
9点多十个人都已经来齐,明和白卓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小飞在玩游戏,其他几个人包括我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想。
风声将他们两的声音掩盖,变成了不明晰的嘀咕声。
又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我看着窗外回旋的飞叶,一瞬间被风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12点马上就要到了。心开始收紧了。
明,老大,主席,白卓走到了桌前,碟子,纸,蜡烛都已经准备好了,熄灯,只有荧光手表幽幽的蓝光记录着时间。
摒住呼吸,外面树的枝桠在风的暴力下抽打着窗户,像抽打在我的心上。
12点差五秒,点燃了蜡烛,在它的上方是四张异常严肃的脸。
蜡烛在风的作用下摇摆不定,将每个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他们四个人开始了,12点正。
四只手指放在了碟子的底,他们轻轻念叨:“碟仙
,碟仙快出来,快出来。”
一阵风猛的扫过,蜡烛的火焰急剧的向左移动,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
碟子开始移动了。
心猛的撞击。呼吸加快了。
碟子在白纸缓缓的行动,忽而向左,忽而转向右,都是不规则的路线。风似乎更急,阴冷将我们紧紧包住,灭了两只蜡烛,但是没有人敢动,我站着的脚开始发麻了。
碟子越来越快,他们四个人都抬起头,交换眼神。
白卓开始发问了:“你是男是女?”
碟子先后停在了“n”“a
”“n”上。
“你多大?”白卓依然轻柔的问。
碟子停在了“2”上。我想他不可能只有2岁,估计是22。
“管理员是你杀的吗?”白卓急声问到,这个问题太突然,我看到主席他们都望向他。
情况急转直下。
碟子狂躁的四处走动,然后看到它快速的掠过“yes”,一遍又一遍。
白卓马上又问:“你想怎么样?”
碟子安静下来,走得很慢,我松了一口气。
它停在了“s“上,我们的眼光跟着它,它缓缓来到“i”上。
“四”,“死”猛的一阵风,另外的两个蜡烛也熄灭,顿时陷入黑暗之中,走廊的灯照了进来,幽暗幽暗的。
他说的是“死”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脚冻得走也走不动了。
明用火机点燃了一根蜡烛,眼前的景象没有预警的钻入眼睛。
碟子像上次一样裂得粉碎。
还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门呼的开了。
这突的景象再次震撼我们的心,大家发出啊的声音,顿时围成了一团。我在抖,或者是有人在抖,不知道谁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都是汗,或者我的手心都是汗。
蜡烛又灭了,从门外透进来的光远远找不到我们惊恐的脸。我感觉到明和老大站在了最前面。
门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我没有看错,是一只手,它在门的空隙里停顿了一会,又忽的抽了回去。然后一阵急促的皮鞋声音从我们寝室前走开去。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脚步声就已经远去。
我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10个人围成一圈僵持了2分钟的样子,一切归于了平静,门悠悠的被风吹上了。
看见一个人快步走了过去,灯亮了,还真有点刺眼。
还是10个人,还是满屋子风,但是桌子上粉碎的碟子,和每个人脸上惊恐未定的脸提示着我们刚刚发生的不平凡的一切。
风雨渐歇。
越来越觉得阳光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可是第二天依旧阴郁。
当生活被一种非常规的力量打破时,我想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抵御,一种是疯狂,一种是消极。志强,风他们属于第一种,他们开始疯狂的玩游戏,不眠不休,另一中是消极,像小飞,整天的枯坐,像入定的高僧。
不过也许还有第三种方法,像明和白卓。
他们上网在论坛上发布了很多的帖子求救,也在书城里买了很多关于灵异现象的书,一周的安然无恙,他们也看了一周的书。
11月5号,院里集合,是关于优秀干部的评议,这次没有主席在名单上。
11月6日,学校为我们调来了新的管理员,他是个近30的男人,年轻甚至有点英俊。不过他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了什么,一脸的可蔼可亲,经常站在门口跟我们说话。
11月7日,阳光闪现,真是给人莫大的希望。
晚上,白卓到我们寝室,“我买了一些纸钱,我们晚上烧一烧吧,另外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背会一段法华经。”
说着,他真的从宽大的裤子里掏出一大堆黄色的纸钱和一本皱巴巴的小书。看着这些东西让人哭笑不得,堂堂的大学生在自己的寝室门口像农村的老婆婆一样烧起纸钱来了。
他看我们犹豫,补充道:“老方法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你们是要面子,还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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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马上接了过去,我和风则为每个人抄了一段经。
大概10点左右吧,我和明,还有白卓,在门口放了一个脸盆,开始烧纸钱了。偶尔有路过的同学,则像避瘟疫一样的走得飞快。
火光映了上来,照得墙壁通红,我看见白卓和明的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灰烬带着小小闪亮的火星飞舞起来,暗了,载浮载沉。
不一会就烧完了,老大吼了一声,“你快回去吧!”
然后沉默,我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话到嘴边,又没了心情。
还好,又是安稳的一夜。
天彻底放晴,一扫阴霾之气,阳光四处的跳跃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感谢上帝。17栋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搬出去住了,几乎每个寝室都有一两个人选择逃离。
我们寝室没有人这么做,尽管笑脸不多,但是互相交换的眼神中有脉脉的温情和鼓励。
白卓,王威还有主席来我们寝室非常的频繁,俨然成为了我们寝室的一份子。
也许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将我们十个人牢牢的栓在了一起。
十个人去学校旁边的餐馆热热闹闹的大吃了一顿。
几杯酒下肚,脸一红,话就开始多了起来,几天来的郁闷,心烦,紧张通通得到宣泄,好不畅快。
9点左右结束的时候已经醉两个,主席和老大,老大是逞一时威风,主席是心中苦闷啊。
不过醉了也好,不用面对漫漫长夜,未尝不是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的安静,风声没有了,树枝摆都不摆一下,连老大的鼾声,呓语声都忽远忽近,似在梦里。打开手机,才11点呀。
寝室里早就已经关灯,为什么从回来的路上就没有人说话了呢?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呢?
感觉手脚凉冰冰的,我把自己卷成了一团,只留两个鼻孔呼气。
眼皮开始压了下来,意识时断时续。
一双皮鞋出现在了17栋的门口,为什么只看得见鞋子和异常粗壮的腿,深蓝的西服裤打了许多的褶皱,跟随着脚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它缓缓的走上楼梯,它像是把什么人推到了一边,因为看到另一双腿打了个趔趄。
它走得异常的沉重,皮鞋和瓷砖的撞击声分外的刺耳。
它走到了二楼,在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等了下来,看到了门板的下半部分。一切象静止了一样。
随着它猛的打开门,门撞到了后面的什么东西,哗的一声响。黑暗扑面而来。
我猛的惊醒,听到了老大的鼾声,是我的寝室,是我还在!
额头出了一头的冷汗,顿时觉得燥热不安。
上铺一阵悉悉梭梭,风翻身下床。
大概是酒喝多了,忘记了害怕,要不然在平时,宁愿憋死,也不愿意出去上厕所的。
我暗暗好笑,为什么此刻我的脑袋如此清晰?
他开门走了出去,我盯着门开的那条缝,外边的灯光照在了小飞的被子上。
没一会风就回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原来还是害怕的。
他的动作好象迟缓了点,比刚出去的时候,以至于他向上铺翻了两次没有成功,最后一次他上去了。
我闭上眼睛再次入睡。可是门又被打开了。
向我走来的还是风,他停了一会,一个翻身就上去了。是我熟悉的身形和动作。
怎么会?心开始碰碰跳,先上去的谁?我不由得抱紧了被子,感觉自己在发抖,真的发抖。
老大的鼾声似有似无,志强磨牙的声音却大大的折磨着我的耳朵,伴随着清晰的咀嚼让人不寒而栗,今晚这声音让我格外的害怕。
我脑子里反复出现刚刚那个先上床的身影,他从门缝里进来,看不清楚脸,他迟缓的走到床前,用手攀住上面的栏杆,一次他没有成功,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第二次还是没有成功,显然他的身行并不灵活,第三次他才爬上去。他收腿的时候穿的是什么?好象不是拖鞋,而是闪亮的黑色。
是皮鞋,这个答案再次让我汗毛直竖。我弓起了腿,强迫自己相信这是在做梦,可是越是这样,让我大脑清醒。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小飞近在咫尺,却也像远在天涯。我警惕的望着四周,我望向每一个床铺,都是隆起的被子和暗影,惟独我看不到我的上铺,风?
我仿佛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一秒一秒,端的难熬。
我感觉浑身都是汗。
我为什么这么紧张?除了刚刚上去的身影,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他没有消失,他还在寝室里,是他的气息让我如此紧张,他潜伏在某一处。他带来了不属于我们寝室的气息。
冰冷的死亡的气息。
幽深的眼光从某一处向我逼视过来,带着寒意,我在被人窥视,头皮一阵发紧,我一动都不动。
是在柜子后面的空隙里?那么黑暗一片,处于柜子巨大的黑影中,我仿佛就感到那冰冷冷的眼光藏在暗处幽幽发光,他时刻会突围而出。
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肢体存在了,神经的集中好象随时会暴裂,伴随着它的是巨大的疲倦感将我吞噬。
“轰”,电脑忽的开启,风箱呼呼做响。我神经发射似的坐了起来。
因为我看到了一双手从小飞的床下伸了出来,黑暗的五指准确的按了电脑的启动纽,然后不见了。
脑袋已经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我的反映是缓缓的躺下,安然的闭上了眼。
我实在是太累了。这一夜像过了一万年。
上床的身影,柜子后的眼,手,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但是我感觉不到害怕,一切恍如梦境。
意时再次时断时续。
很多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听不真切,还有老大声音,低沉着在走廊里回荡,是小飞的哭声吗?细细咽咽,小飞,你怎么了?这还是梦境吗?
有人用力打我的脸,艰难的张开眼睛,是明的脸越来越清晰,后面是阳光的背景。
头痛得要炸开了,我刚要开口说话。
明说:“风死了。”
“轰”脑袋又炸开了。
我再次闭上眼,不愿相信这一切。
我不愿意相信一个熟悉的笑脸将从眼前永远的消逝,我不愿意相信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如果我们的贪玩非要我们付出代价的话,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于沉重,生命是这样被扼杀,我们无能为力,它阻止了一切的可能性,也阻止了我们的判断力。
我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笑过后,一切可以重来。
这样的一个早晨将永远铭记我心。告诉我关于死亡的含义。
来了一批医生,问了我们问题,问了什么,不记得了,怎么问答的,也不记得了。来了一批警察,也问了我们问题,问了什么,不记得了,怎么回答的,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风妈妈老泪纵横的脸和呜呜的哭声。风没有爸爸,是个单亲的孩子。
从宿舍,到医院,到公安局,到冰冷冷的太平间,那里有我们熟悉的伙伴安静的躺在那里。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投下浅灰色的暗影,原来风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我很久没有这么注视他的脸了,发生那件事情以来,每个人被恐怖击中,就没有时间去注意其他的事情了。
大一时,钩肩搭背的情景,风仰起来的笑脸和眼前的人重叠了起来。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这样流了五天。
在他安葬的地方,我们六个人花钱买了一棵小树,种在了他的墓旁,希望他不要寂寞,希望他不要忘记我们。
尘埃落定。
四处的奔走,没完没了的问话,还有哭不尽的眼泪。
晚上回到寝室,已经6点了。大家都还没有吃饭,也没有人提出吃饭,恐怖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哀伤。
连老大那么一个粗壮的山东汉子,也哭得呼天抢地。他明显的安静了下来。明眉头更深,小飞红肿的眼睛分外的明显,志强、宏翼和风的感情最好,常常躲在一角暗自垂泪。
主席来到寝室,他安慰我们道:“风在天堂会快乐的,他也不希望你们成天一副低沉的模样,打起精神来。”
他看没起什么作用,又接着说:“风原来就有心脏病的,晚上突然的发作,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会有什么一天,也不用在人世上受苦了。”
原来他早有心脏病,原来他从来不大喜不悲,我们还曾经怪他没有感情,原来他一直把悲喜都放在了心里,想到这里,泪又流了下来。
也许他们和我一样的想法吧,都开始落泪。主席没有想到他的话作用刚好相反。手足无措的又安慰这个,又安慰那个。
我猛的想起了什么,想起了那天晚上上床的黑影,想起了柜子后可怕的眼睛,想起了开电脑的手,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几天被悲哀袭中,我愿意相信那天晚上是个梦,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什么都象刚发生的一样逼真。
我猛的站起身,去搬柜子,它很重,我只是挪动它分毫,老大,和明看见了我的神色,也不说什么,就过来帮忙。
一,二,三,终于把它搬开。
一双皮鞋赫然在目。
我听见后面几个人一声惊呼,我的心中忽的升腾起一股怒火。
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死,你想让我们死。
那就来吧!
再次见到白卓的时候是在3号文科楼里,9点差不多是下自习的时间了。我和小飞,宏翼,志强进3101教室的时候,看见老大,明,白卓,主席,还有许丽都已经来了。是王威通知我们的,此刻他也在我们身边。
进去的时候,许丽看了我一眼,目光分不清是幽怨,还是担心。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怎么也来了?
大家都已经坐好,王威把前门和后门都关上了。教室即可显得空荡荡了起来。
白卓站到了走道里,面向着我们说话,还是那件黑毛衣,他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每个人心里都很难过,也很害怕,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解决它,我们不能够坐以待毙。”白卓坚定的说道,语气里有莫大的决心。
“是呀,我们不能让风就这么死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们要想办法为他报仇。”老大咬牙切齿,在空中挥舞着拳头,象是敌人就在眼前。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大家,又是那双皮鞋,它出现的时候死亡也就跟着来临。
如果说恐惧压得我们透不过气,那么伴随着恐惧的死亡却将我们牢牢的黏在了一起。
“恩,老大说的有理,我们逃不脱,那么就奋力一博吧!”宏翼说到,沉默的他肯定是因为风的死而受了刺激,他一向不是个坚定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却分外的用力,脸也因此而涨得通红。
明没有说话。
白卓接着说:“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想办法的,我把我这几天查到的资料,还有我这几天思考到的结果告诉大家,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他走近我们几步,“第一,我们所招来的灵魂跟17栋肯定有莫大的联系,要不然他不会半夜出来活动,而不是在别处,他也许会跟着我们到别处,但是主要还是在17栋里。”
他说得很有道理,虽然有一次图书馆事件,但是除那一次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在17栋以外发生了。
“第二,他为什么每次走到你们寝室门口,就没有进去,除了风的那一次以外,而他一进去就杀害了一个人,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也有一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他不光和17栋有关系,也和你们206有关系。”
“他也许以前住在206.”一个声音平静的说道,是明,但是无疑于投下了重磅炸弹,大家被他这个猜想吓到了,纷纷回过头看着他。
如果是这样,也就不能解释为什么脚步声总是停在我们寝室门口,而也总是我们寝室有事,虽然是我们玩碟仙,更多精彩诡异故事添加QQ:382121030.
但是他既然可以到处走动,那么也可以去其他寝室的呀。而其他寝室除了刚开始几天听见了脚步声,现在安然无恙,几乎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是这样的结果乍一听,还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不过由不得你不接受。白卓接着说:“你们还记得第二次玩碟仙吧,他写了一个死字,我就在想,难道他和206有莫大的仇恨,果然风就遇难了。我想他还会有进一步的计划的。”
此话一出,心都一震。看看周围,都是瞪大了眼。
是呀,如果不是我们好奇,他也许永远不会出现,但是把他招来,他唤起了他的仇恨,于是就开始杀人了。
他的下个目标是谁?
小飞一直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玩着粉笔,我真的很担心他。
“第三,”白卓,接着说,“那就是管理员的死,为什么他会杀害管理员呢,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
“很简单,管理员同样是他的仇恨对象之一。”明说,又是简单而平静的一句话。白卓续尔点点头,很赞同的样子。
“我们该怎么办?”老大激动起来。
“我们不能坐着等死呀!”
“别急,首先我们应该了解他,这就是为什么我把许丽找来的原因,因为需要她为我们到学校找一些以前的学生记录,她是干部好说话。”大家又把目光转向许丽,她的脸因为激动而通红,愈发美丽了。
“对,既然他和206有关系,那么说他也应该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才对。”主席说到。他已经不是干部了,他的发言估计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吧。
“恩,虽然这都是猜测,但是我们必须要赌一把了。”宏翼说。
“那好,主席和许丽你们两在这几天务必要找到学校以前的死亡或者退学的记录。”许丽点点头,她一直没有说话,大概被这个故事吓到了吧。
“剩下的几个人,我们再完一个有趣的游戏!”白卓诡异的一笑。
“什么?”志强问。
“碟仙呀!”明接口道。
“啊,还玩?”
“这次,我们是为了招风的鬼魂了,在他家里。”
会议结束的时候,我送许丽回寝室,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
“你实在不用和我们一起冒险!”我走到了她的前面,挡住了她,她仰起脸,月光照到她姣好的面容上,眉目如画,她的眼睛里隐隐的泪光闪动。分不清她的眼光,只是朦胧一片。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牵着我的手,默默的拉着我走在前面。
冷冷的月亮。
一晚上梦里都是她依稀的泪光。
越往后功课越来越吃紧,最近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加上晚上睡眠不好,我有一科的论文已经发回来重写,他们也都有或这或那的科目亮起了红灯。不过幸运的是,老师很体谅我们,并没有过多的苛责,反而安慰我们起来。
因为风的死,学校对我们17栋格外的重视起来。我知道学校的压力也很大,如果再死一个人的话,校长恐怕就要辞职了。而我们楼每天上午,中午,下午各有一个老师来巡查,晚上管理员也每天走动好几次。
从风死的那一天,大概有10多天吧,一切风平浪静。
不过暗底下我们一天也没有放松过,因为死亡随时会向我们发动攻击,而这一击将会是致命的。它像潜伏在灌木从中的怪兽,有它的鼻息,有它懔懔的目光。
我们要加紧防范才行。
上完了《外国文学史》,许丽从前排走过来,说:“我没有办法拿到记录,教务处的老师说什么也不让看,这怎么办?”
她一脸的焦急,我安慰她说道:“会有办法的。”
晚上一行人又聚到了一起。
主席也是同样的遭遇。
老大问:“这怎么办?”
白卓说:“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昨天和今天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所以我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幸好没有什么发生。”
仔细一看,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所以我们一定要快!”
他的话无形之中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稍稍休息的神经忽的又紧张了起来。恰巧风带上了门,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王威叫了起来。
“偷吧!”明说,平静的像是去拿。
没有人有异议。
当晚就决定了由我和明,白卓三个人去偷。
白卓的预感果然很对,我们经历了恐怖的一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胆颤心惊,像蟒蛇吐着信子冰凉的爬过你的身体。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预料到,出事情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教务处在行政楼三楼,不是很高这样倒是降低了不少的难度。
行政楼每天6点下班,然后由看门的师傅检查一遍后关门。所以我们只要先潜伏进去,然后等机会下手,再从行政楼后面的窗户里翻出来,沿着水管爬下就行。
这是我们商量好的行动方案,最难的地方恐怕是从窗户里翻出来,因为行政楼是倚山而立,它的后面满是树林,而且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天一黑就会找不到路的。原来这里倒是情侣们的胜地,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很少有人去了。要顺利的从它里面出来,还真要很强的方向感才行。
为了克服这个困难,我和明已经先进去探路,我们在几个大树上都系上了红的尼龙绳,它可以引导我们出来。
至于怎么开门,白卓说他有办法,不用我们操心。
5点半的时候,我们三就进去了,名义是找老师有点事情。
我们躲在了二楼的卫生间里,挤进了一个单间。因为三楼人多,所以我们选择了二楼的卫生间。在接近6点的时候,听见许多的脚步声从中间的楼梯上走下,还有老师们的说笑声。
在6点过5分的时候,整个楼就开始安静了下来。
偶有脚步声匆匆离去。
此刻唯有耐心等待了。听见脚步声从一楼上来,走到了我们这一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折了回去,去了另外一边,然后去了三楼。
这是看门师傅巡查的声音,因为行政楼共有五楼,所以他花了一点时间才下来。
等到他锁上外面的玻璃门离去的时候,大概6点半了吧。
我们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整个行政楼处在了暮色之中,晚风开始轻轻的吹,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深蓝的颜色,有些许的能见度。长长的走廊延伸开去,带着冰冷的视觉。
白卓轻声说:“走。”
我们蹑手蹑脚的上楼梯,虽然已经知道这里没人,但可能是做贼心虚吧。
到了教务处的门口,这里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白卓半蹲了下来,从宽大的裤袋里掏出小刀片,原来他还有这一手。他将刀片插进了钥匙空里,左右试探着。
我紧张得四出张望,像是被人盯哨一样。一种异样但熟悉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我开始紧张得不能自持,似乎并不是因为我们在偷东西。我牢牢的抓着明的手,开始发抖。
明安慰我:“不要担心!”
然后门开了,在3分钟还不到的时间里一切很顺利,我看见白卓微微一笑,很自信的面容。
进去后,反手关上了门。奇怪,被人盯哨的感觉突然消失,心脏像是不受我控制般的从激烈到平静,等我意识到时,他们俩已经到里面的小屋子里去翻资料了。
夜色加深,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
他们俩各拿一只手电筒,在柜子里翻找“学生登记的档案”。
这是教务处里面的一间小屋,存放着都是一些学生或者老师的资料,满满的三个柜子各站一边,查找起来还真不容易。
我也掏出手电筒,开始找了。厚厚的一叠叠档案袋扬起了灰尘真让人吃不消。
“找到了。”是明兴奋的声音。
我们马上凑了过去,是两本学生登记档案。
3只手电筒照到了上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最后一拦是备注。
“我们按照寝室来找吧,找曾经住过17栋206的。”白卓说。
手电筒的聚焦一行行的往下扫。
97年以前是没有17栋的,我们只需要找97年和97年之后就行。
97年有6个人住过206,他们的备注里都写明毕业,98年有7个人住过206,他们中一个结业,6个毕业。
当手电筒照到99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因为我们翻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过备注里什么也没有的人,当99年7个人都没有备注的时候着时让我们吃了一惊。
没有备注就意味着他们不是正常结业。
那他们又是什么回事呢?
明说:“快把它抄下来。”
话音没落,门口居然响起了脚步声,“咚,咚,咚”他在敲门。
只见明二话没说就麻利的将这一页撕了下来,塞进口袋。“快藏起来!”
我躲到了两个柜子的夹角中,明和白卓一个钻进了外面屋子的桌子底下,一个藏到了窗户布帘的后面。
“咚,咚,咚”外面还在敲,不急不徐。
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吱扭扭!”门轴转动的声音。他没有开灯,尽管开关就在门的旁边。他没有走动,一切仿佛静止下来。
那种被人盯哨的感觉又上来了,一瞬间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在这浓浓的黑暗之中,有一双冰冷的冒着寒光的眼睛从某处逼视着我,像蛇如影随形。
我突然想起来了,在风死的那天晚上,躲在柜子的……是同样的感觉,夜风从敞开的门外倾泻了进来,阴冷从脚到手,穿过衣服袭中了心。
我看到了一团黑影,在小屋的门口走了过去,看不清楚身形,黑暗将他团团包围住,阴冷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我只听得见心脏剧烈的跳动。
没一会,呼吸稍稍平息,身体松弛了下来,我感觉到他已经消失。黑暗中没有了那双眼睛,此刻我才发现我全身已经汗湿。
“明!”我轻声呼唤着。稍微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没有人应答,他没有听见吗?
我壮着胆子,从夹角里走了出来,“白卓!”
风仰起窗帘,哪里那里还有人的影子?
我快步走了过去,拉开窗帘,什么也没有?
心里又开始悸动起来。
“明!”我走到桌子前,一边呼唤一边伸手去探。
空空如也。
我站起身,处在了一片黑暗中,这里突然变得像深幽的原始树林,我看不见出路,身边危机四伏。
门吱扭地关上,将我一个人留在了中间。
也许绝望可以催生勇气,在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间电花火石的恐怕是莫大的决心和毅力。
我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况中了吧!
我掏出手电筒,但是我并不打算把它打开,可能是手里有点东西,心里会比较有底。
我摸索着向前行,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暗了。走了几步,毅然的把灯打了开。环视一周,确实是不见了明和白卓的影子,刚刚看的那本学生登记档案平静的躺在了书桌下。
我一定要找到他们。可是面对眼前的门,不知怎的又害怕了起来。虽然有灯光照着,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外面的东西。
我默默的为自己鼓劲,一、二,深吸了一口气,三,我猛的把门拉开,灯光透了出去,把我影子映得老长。
还好,什么也没有。长长的松口气。我关灯关门走了出去。
又是漆黑的走廊,像深渊一样延展了开去,两头都是探不清深度的黑。
“明,白卓,你们在哪里?”我轻声呼唤,夜静得连轻声吐出的字都听得见回音。
回答我的还是沉默。
我应该出哪一边?他们会出哪里?他们怎么出去的?会遇到他吗?当恐惧推到一边,理智开始说话的时候,脑袋里居然乱成了一团,我命令自己静下心来,梳理一下思路。
还没有等我开始想,楼上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好象是向四楼那边的会议室里跑出了。
我急忙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惊呼:“明,白卓!”
向前一看,一个身影闪入了会议室,看不清楚是谁。管他是谁,也要去看一下。
随即会议室的灯亮了。
心里一阵狂喜,一定是白卓,或者明,要不然开灯干什么。
来到会议室,顶上的七八盏灯照着柏木的桌子泛着金黄的光,可是他们不在这里。怎么回事?
再次环视了一周,我弯下腰去看桌子底下。
没有,没有,在桌子底下最后的一格里,我看见了一个人,对一个人,没错,他爬在了地上,他看起来非常的胖,他一直低着头,穿着深蓝色的衣服。
我的心像被什么揪紧,脚一动也不能动。我看着他,和他对峙着。
他开始慢慢的向外爬,一点点的挪动,他没有抬头,却眼见他的头发越来越长,片刻之间蓬乱得披到了肩膀,前面的头发披散下来。
他一点点的向我靠进,冰冷的气氛再次无限的蔓延,突然在图书馆厕所里看到满头毛发的人和眼前的这个意象重叠。他缓缓的扭过脖子,他缓缓的向我伸出手来。
在他慢慢仰起脸的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黑压压的头发。
我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
灯突然灭了。
黑暗又覆盖了一切,眼前的意象已经消失。
我兀自喘息不停。
月色通过了窗户探了进来,在黑暗中加入了深蓝的颜色。
我愿意一切是梦啊!
“咚,咚”有脚步声靠了过来,在会议室的门口,手电光一闪,照到了我的脸上,好刺眼。
“清树!”
意识好象被抽走了一样,血液都凝滞不动了。
我还是没有能够反应过来,直到感觉有人在大力的摇我的肩膀。
呼吸终于才带回了人间,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明。
“清树,快离开这里!”明低低的说。
他拉着我向门口走去,扑面的一阵寒风让我打了个冷战,也清醒了不少。手被明用力的捏着,是他也感到紧张吗?
“明,你们到那里去了?”在下楼的时候我问。
“不用问了,这里有问题!离开这里。”明说,其实这个问题多此一问,不过是我希望结果好点。
那骇人的一幕闭上眼就会重现,我努力的张大眼睛,手掌传来的些许温度大概是唯一的生命迹象了吧。
在这漆黑的夜晚,我期盼黎明快点来临呀。
三楼,我和明都在呼唤白卓,我们壮着胆子打着手电筒从一边走到另一边,灯光触及的地方都没有白卓的影子。
“去一楼的卫生间!”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音刚落,已经开始飞身下楼。我紧跟在后面。
马上就到了一楼的卫生间,明打开了灯,强烈的灯光让眼睛眩晕了一会,4个单间,一个洗手槽,上面有一大快镜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明皱皱眉,镜子中映着的是两张苍白的脸。
我推开一间间的门,还是什么也没有。
明说:“我们出去吧!”
我在前,他在后,在他伸手关灯的一瞬间,我的肩膀被人猛的撞了一下,来势太快,只是感到一团黑影疾步的向后走去。
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听见明大喊了一声,“清树快跑!”
于是拔足狂奔,耳边是明沉重的呼吸声。
后面是我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了。
是沉闷的皮鞋声,在他消失了十几天后,他再次出现。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出现了。
“沙擦”,“沙擦”,他一直跟着我们。
我们一口气冲上了五楼,伏着栏杆两个人喘息不停。侧耳细听,后面的皮鞋声已经消失,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不知道。跑的时候只顾到忽忽的风声,其他的什么也顾不到了?
明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的。”
他说得异常的沉重,我知道他说的此言非虚。
“白卓呢,我们不能丢下他呀!”我说。
“但是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根本就找不到他,在这里只能耗尽我们的生命,我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的。”明的分析很对,黑暗里他的眼睛发着灼灼的光。
“好吧,我们先出去再说!”
我们来到五楼的一边,那里有个窗户,它的旁边是延伸下去的水管,沿着它我们就可以下去了。
这样的窗户只有3楼,4楼和5楼有,但是3楼和4楼我们是再也不敢下去了。宁愿选择最高的5楼。
“你先出去!”明说。语气中有种威严。
我打开窗户,向下探头,寒气顿时冒了上来,下面是黑黢黢的一片。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翻身站在了窗户上,伸出一只手臂去探水管,然后慢慢向它靠近,两只手用力的攀住它,身子跟着移过来。
明说:“小心点!”
我开始缓缓向下移,风声呼呼而上,我不敢向下看。我死死的抓着水管,脚一点点挪动。
明突然说:“快点,他跟上来了!”
仔细一定听,果然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过他走得很慢,每走一下掷地有声。
我加快了动作,明跟着翻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鸟在天空中飞,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时间已经忘了。树林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特别的凄厉,划过黑暗一声声的叫到了我心。
已经到了4楼。
在靠近3楼的时候,那要命的眼神再次出现,心又开始碰碰乱跳。我隐约看见3楼的窗户后站着一个人。他的巨大的黑影笼罩了整个的窗户,我不敢看他。
我低着头,那道目光却透过了玻璃,我感到头皮发麻,冷嗖嗖的感觉从脊背下传来。
手开始发抖了。
“你怎么了,快点!”明催促。
我加快了动作,“碰”的一声,我抬起眼。和他正对着。
那人将脸紧紧的贴在了玻璃上,五官已经变形,他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弥漫成了一片圆,他的嘴角有血,涂在了玻璃上。
在他背后,我发现那道目光的由来。
那是个巨大的黑影。
他站在他的身后。
那人睁不开眼,他仿佛虚弱不堪。
我的心猛的一颤。
那人是--是白卓。
清冷的月光照到他苍白的脸上,那是我熟悉的嘴角。
“碰”,他的头再次撞到了玻璃上。
鼻血喷溅了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我再次感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气息,像风死的那天晚上。
玻璃上已经没有了鼻息的雾气,我仿佛感到他的生命正一点点的从他的头发,他的毛孔里蒸发。
他的嘴角画出的弧度,他想跟我说什么吗?
在玻璃的这边是无能为力的我,在玻璃的那边是被死神吞噬的好友。
他的身体一点点的从玻璃上往下划,血液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直线。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决堤而下。
我仿佛又看见了风仰起的笑脸。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随着哭声倾泻了出来。
手一松。
耳边呼呼的风声加剧,我看到明从上面低头看我,“清树”他在呼唤我。
我仿佛看见站在白卓后面的那团黑影他在笑。
这是不是他要的结果?
是不是?
深蓝的天,冰冷的大楼,还有伏在水管上的我的朋友,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终于解脱了,我觉得我应该笑。
温柔的触地,黑暗向我压过来,压过来,意识离我而去。
崎岖的山路我走得好累,高一脚低一脚。
远处的山像带着面具的庞然大物,居心叵测的沉默着。
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我,我的心疲倦不堪。
我去哪里呢?
怎么到了我的宿舍?17栋,怎么静悄悄的?现在几点钟?
一双腿停在了门口,他的腿很粗壮,深蓝还是黑的裤管看不清楚。
他穿着闪亮的皮鞋,他要干什么?我在哪里?
他沉重的往里走,我看见他推开了一个人,那人一个趔趄。
他一步一步的上楼。
在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门口停了下来,他不动,静悄悄的。
我看见了门的下半边。
他猛的推开门,一声闷响。里面的黑暗像空洞的眼。
他的手里拿着什么?在他身侧摇摆的是什么?
寒光一闪。
是斧头和麻绳。
他要干什么?
不要啊!
醒来,朦胧的睁开眼,肃静的白色扑面而来。
我的左手打着石膏,头上也缠着带子。
想动一动,脑子里的神经像被人拽着一样疼痛。
我还活着吗?
身边是妈妈伏在床边,她好象睡着了,妈妈的白发好象又增加了不少。妈妈的手压在了她的头下,我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但是我好象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做了。
我的身体好象不受大脑控制了。
“妈……”我轻声呼唤道。
妈妈突然惊醒,泪痕未干的脸仰了起来,她看见了我,眼光一闪。
她哭了起来:“儿子,妈妈担心死了。”她俯身拥住我的头。
那股温暖的气息好象把我带回了童年。
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外面的阳光分外的耀眼。
一切恍如前世。
15天后我回到了寝室,是我强烈要求出院的。妈妈一再的叮嘱我以后晒衣服要小心,要不是那一米来高的秋树叶我的小命早没了。
明他们也经常来看我,他们一直在笑,陪着我妈妈说话,而且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其他的事情他们只字未提。
每当我想问的时候,都被明用眼神止住了。
我要早一点回去,是因为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完结,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不能连累爸爸妈妈的。
那天晚上的景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连同风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样的眼神。
我对我突然的放弃我的生命感到很懊恼,要不是行政楼下的那堆厚厚的树叶和垃圾救了我的命,那么现在妈妈的手里捧着我的白骨,让她华发徒增,我又情何以堪呢?
当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异样的平静,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心头同样波澜不兴。
当一个人超越了生死,会获得莫大的来自心底的宁静。
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如果说风死的时候,我觉得一切是阴谋,我觉得怒火在我心里燃烧,那个时候我没有武器。
而现在呢,我有武器了,它就是无外乎一切的镇静。
所以15天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风的家里。
玩一个叫通灵的游戏。
在去风家里的公共汽车上,明告诉了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是没有机会问的事情。
那天晚上,在我掉下去后他很快的从水管上爬了下来,我跌在了树叶和垃圾上晕了过去,他背着我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还好我们的红尼龙绳发挥了作用,要不然还真的走不出来了。更多精彩诡异故事添加QQ:382121030.
当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点了。他叫出了管理员,把我送到了医院。
白卓则下落不明。他第二天故意去了行政楼几次,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一切风平浪静。老师们办公的办公,聊天的聊天,并未见异样。
他也没有回寝室,他们寝室的人说白卓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回家,打电话去他家,也不见他的人。
十几天来,都不见他的人。警察局已经开始接手这件事情,学校的老师也在帮忙到处查找。自然,我们夜探行政楼的事情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轻快的歌声从音响店里飘了出来,路边满是匆忙的上班族,和快乐的少年。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冬天。
月光下白卓苍白的脸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闪现,他未能说出话语的嘴角。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没有告诉明和其他人我眼见的一切,因为我知道一切仿佛是约定好似的按时间排列,不到那个时间就看不到那个结果。
真相,让我们耐心等待吧!
明也没有问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的哭?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也似乎还未明白。
后排的老大,小飞他们都缄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坚强的盔夹,这么多的磨难似乎让我们更明白了人生,或者说生命中无常的定数,但是他们的心都是热的。明告诉我在我生病的日子,他们都日夜守护在我身边,直到医生告诉他们,说我已经没有危险,他们才肯离去。
他们都是天使,但天使却招来了魔鬼。
到风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我们坐了4个小时的车。他家在S市的郊外,一行人下了车,一条黄泥路在我们面前延伸了开去。
漫漫的看不到边际,太阳慵懒的照过来,没有树,没有遮蔽。风的家就在前方。
明走在最前面。
小飞和我走在一起。
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经历?
明回过头来说:“等一会按我们商量好的进行。”
我知道他早有安排,我也知道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会到达目的地,但是我不知道在那个目的地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上帝摇头不语。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吧,明指着一间园子对我们说:“进去就是风的家了。”
这是个很简陋的园子,里面的2层土砖房由一圈横七竖八的木桩围了起来,园子的门是用细竹子扎起来的两块,两边挂着一串串艳红的辣椒,在它的旁边都是结构差不多的房子。
明站在门口,朝里面叫了一声:“阿姨,你在家吗?”
没一会儿,就听见蟋蟋索索开门的声音。
风的妈妈那张满是风霜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她支吾的说道:“你们来了!”
老大和小飞迎了上去,左右扶着她,说道:“阿姨,我们来看你了!”
“好啊,好啊,我马上给你们做饭去!”
我不知道原来风的家里贫穷如斯,看着她妈妈佝偻的背影,想起了风去世时的哀号,心中一酸,又红了眼眶了。
进去,原来在一楼的两边还各有一个矮房子,一边是存放杂物的,一边是厨房。
一只瘦瘦的小狗看见了客人,围着我们团团转。
风的妈妈忙前忙后,为我们张罗了一桌的饭菜,然后她还要喂鸡。
老大,志强,宏翼还有小飞也跟着忙这忙那,打扫卫生,为水缸里注水,为漏水的地方补上砖瓦。我想在他们自己家里,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的。
我的手刚刚好,所以我坐在了一边。我看见明四出走动,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等阿姨事情忙完了,菜都凉了。
明在吃饭的时候说:“阿姨,风虽然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们啊,我们六个人都是你的儿子,我们会照顾你,像风一样孝顺你。”
两行浊泪布满了风妈妈的脸,我们都握着她的手,红了眼眶。
那只瘦瘦的小狗在地上找吃的,还有一白一黑的猫也在我们脚底下打转。它们看起来就像两条相交的斑马线。
冰冷的菜吃得异常的香甜。
明还给了风妈妈一千块钱,是我们自己出钱凑的,但是明说是学校发的,怕她不要。
风妈妈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这一晚,至关重要。
还没有到7点,这里已经非常安静了,除了偶尔的狗叫和夜风的声音,一片静寂。
风妈妈为我们把2楼打扫了一下。
2楼只有两间房,外边的一间堆了很多的谷子,房梁上也挂了一些鱼肉。里面的一间就是风住的。
风妈妈把推了开,只有一张很大的床和一张书桌。窗户的旁边挂了一面小小的镜子,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本书。
我们晚上就要睡这里了。
想到风会在这里看书,睡觉,欢笑,成长,而现在阴阳两隔。心里一阵难过。
8点半,风妈妈下楼去睡觉了,她嘱咐我们早点睡。
昏黄的灯光影影卓卓,寒风从窗户的罅隙里,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而窗外除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想到这么冷!”老大说到,尽管门关着,窗户也关着,但还是感觉冷,连被子也是冰冷冷的蓝。
“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志强问。
“等!”明说。
沉默,小飞在看风摆在书桌上的书,书页翻得哗哗的响,我想他无心看书的。
外面连狗叫都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轻击着窗户。
11点40,明说:“开始吧!”
他和老大把书桌搬到了屋的中间,他坐到了书桌的一边。
我们在另一边。
明说:“万一出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把我打醒。知道了吗?”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决裂,他的眼神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仿佛是最后的留恋。
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打这场赌,赢了,小胜而已,输了,全盘皆输。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用力的一握,在我眼前是风的笑脸,白卓的嘴角和明坚毅的眼神。
我相信我们会赢的,小飞已经在落泪了。
12点差5分,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还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碗,碗里盛满了米。这就是他下午到处活动的安排吧。
他用刀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了一道小口,让血一滴滴的滴进碗里,鲜红的血伏在白色的米上,像朵朵梅花,分外妖娆。
接着我们一个个都照样做了。
冰冷的刀峰划过皮肤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比起此时此刻的处境,这点疼楚算不了什么。
明用小刀在碗里搅和了一下。
然后他闭上眼睛,直起腰端坐着。
他不知道叨念着什么,一边念,一边把米向天空撒去。
此刻我正坐在他的对面。
他扬起手,米从空中散开来,小小的米粒打在我的头上,打在桌子上,引起细微的回响。
他还在念叨,外面的狗突然的狂吠了起来,在如此静寂的夜晚格外让人心神不宁。
风越来越大,小飞惊恐的看着我。
门外不知什么在抓着门板,吱吱的声音仿佛抓在每个人的心头,他想要进来,他在挠门,刺耳的声音一遍急似一遍。
老大站到了门边,他用背靠在了门上。
在明撒尽最后一手米的时候,我看见他身子一颤。
我急忙问到:“是风吗?”
“是风吗?”
明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一股低沉的声音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快离开,快离开……”
“风,你快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快离开,”他还在重复着那句话。
外面的风声更急,窗户隆隆做响。志强和宏翼围了过来。
“风,是你吗?”
“快离开,死,死”,明像奄奄一息一样,“死”说得格外的无力。
明的脸色越来越白,昏黄的灯光照上去有说不出的诡异。
“风……”,我急呼。
“我们该怎么办?”
“操场,操场……”明说不出更多的话。
“风,快告诉我操场怎么了?”
还没有听见风的回答,小飞猛的叫了一声。
我寻声望去,赫然看见了一双手伸进了床底,志强和老大跟了过去。
时间紧急,那种被冰冷眼神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知道他马上就要来了。
“风,”我还在叫。眼看着明的气息越来越弱。
他兀自抖个不停,宏翼开始打他的脸,他在焦急的叫道:“明,快醒醒!”
不行不行,他还在抖,“明,明”在这个当口,我又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啊!”我感觉老大、志强跳了开来。
什么事情?我回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镇定!
镇定!
床下骇然出现了一双手。
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在这摇曳的昏黄灯光下,突如其来的事情太多。宏翼还在拍打明的脸,老大和志强呆若木鸡。
门外撕门的声音愈来愈烈,他仿佛要破门而入。
冰冷的感觉弥散开来,那眼光仿佛从四面八方的朝我射了过来。
“碰”,窗户被风刮了开,窗檩猛的打在了墙上,寒风灌了进来,它吹得中间的电灯摇摆不定,每个人的脸上阴一阵,白一阵。
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是铁青。他的手越来越冰冷,“清树,怎么办?”宏翼大喊道。
怎么办?怎么办?
小飞过去关窗。
“是白卓!”老大他们又是一阵惊呼,居然是白卓,那个消失了许多天的白卓,他在这里出现。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紧紧贴在玻璃上的白卓的脸,他的鼻血顺着玻璃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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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还有站在白卓后面的那团可怕的黑影。
我喊道:“小飞,小心!”
他回头看我,一只手按在了一扇已经被他关上的窗户上,另一只手伸向了窗外。
在他回头的当口,我看见,清楚的看见,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手腕。
“啊!”小飞挣扎了起来,“快来帮我,有人抓着我,清树!”
我跳了过去,宏翼也跟了过去,在他离开明的身体旁的时候,明倒在了地上。
我们抓着小飞的身体,我想伸手去拂开抓着小飞的那只手。那是一只粗壮的手臂,他牢牢的抓住了小飞的手腕。
“清树,白卓还没有死,他还有呼吸!”听见志强在后面喊道。
眼睛的余光中,感觉门好象已经开了。
那只黑猫已经溜了进来。
当我注意到它的时候,它的毛根根竖立,它弓着背,如临大敌。
它的黄色的眸子熠熠发光。
小飞还在叫喊,它猛的朝窗户扑了过来。
它稳健的落在了窗户上,凄厉的朝窗外叫了一声。
小飞猛的抽回手,巨大的力道让我们向后推了开去。耳边是黑猫发怒的嘶嘶的声音。
在这个当口,身边秫不及防的站起了一个人,他走到了窗口,速度极快的一手抓住了猫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
是明。
明转过了身来,铁青的脸,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那不是明睿智的眼睛,那是……他站在了窗前,窗外幽深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像地狱的使者。
“明,你要干什么?”是宏翼惊恐的声音。
对了,那是我熟悉的目光,他牢牢的盯着你,那是种能够把人带向死亡的冰冷视觉。我不由得向下看,果然他的脚上不是他喜欢的运动鞋,那呈亮的,那漆黑的--是一双皮鞋。
“大家快离开这里,他已经不是明了!”我喊道。
黑猫在他手里不住的挣扎,他的手越来越紧,猫儿已经不能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橙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它一动不动了,它死了。
明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他一摔手,将黑猫扔了出去。
他慢慢向我们逼近,他的手里有寒光闪现。
是刚刚的小刀。
老大猛的窜上前来,将桌子向他推了过去。“你们快走!”老大急呼,他向明扑了过去,一只手抓住了明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明,“你们快走!”
这短短一分钟的突变让我们措手不及,宏翼和志强呆在那里,我马上拉着他们往外冲。
“还有白卓!”小飞叫道。
对呀,还有白卓,这个时候出现的白卓,他到底是生还是死呀!他到底是不是……
“快背上他,快走!”
宏翼一蹲身,小飞把白卓扶到了他的肩上。
我们往出走,一回头,老大和明倒在地上,纠缠在了一起。
匆匆下楼,在快到一楼的时候,灯突然的灭了。
毫无预警。
一下子黑了下来,眼睛还不能适应,我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