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的感觉

前几天下雪,路很滑,我踉踉跄跄的走到教室,安顿下来,遂想起爸妈有散步的习惯,于是发送一条短信:“天雪路滑,出门小心,小心滑倒。”十分钟后,父亲回复:“我们决定闭门不出,勿挂念。”我笑着放下手机,也渐渐地感觉到放心了一些。
爸 妈散步的习惯由来已久,似乎已有十余年,无论天气如何,必定坚持。父亲称之为“风雨无阻”。而我每次回家,也必定每天陪他们一起散步,少则四五十分钟,多 则一到两个小时。散步的路上,有时一路无话,有时家长里短聊个不停,情况每每不同,但心情总是温馨与愉快的。
此次寒假返校之前,我 细想了一下,自己离家求学已有八个年头。八年之间,我成长了许多,但是似乎对家的思念,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年增加,可以说是历久弥坚。这些年里,每周定点 给家里打一次电话似乎也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但自从半年多以前父亲学会发送短消息以来,打电话的次数少了,联系的方式逐渐变成了发送短信。话语的方式变成 了文字的方式,每一封短信在我看来也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家书的味道。
然而这八年里令我颇感遗憾的是,喜爱文字的我却从没给家里写过一封信,无论是报喜还是报忧。因为每当我满怀着情感,想要在信纸上吐露千言万语的时候,面对着铺开的信纸,却总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只能将空白的信纸团作一团扔进纸篓里,权做扔掉我有些烦乱的心绪。
此 次寒假返校两天前的晚上,照例是陪父母散步。走到中途,母亲似是念及我马上就要离开家了,说道:“这下又要空落好几天了。”父亲似是怕我挂念,赶忙半开玩 笑半做严肃的说道:“空落什么。”说到这里,我想父亲应该还有未尽的话,但是父亲的话却戛然而止,于是我故作无事的笑笑,陪着二老继续向前走去。
都 说“近乡情怯”,对我来说,每次离开家之前,某种莫名的情绪始终笼罩着我,这种莫名的情绪会随着时间逐渐堆积清晰起来,在离家的前一两天里演变成一种焦虑 的情绪。似乎全家人也都受到了我这种情绪的影响,莫名其妙的神经过敏了起来。饭后收拾碗筷的声音也变得无比刺耳,再也无心看书看电脑看电视,只能默默的发 呆,若想睡觉,也是睡不着的。
每次离家前,母亲总是张罗着要给我带许多东西,怕我在学校里吃的不好。这次寒假,我跟母亲开玩笑道: “我带着你熬得粥回学校好了,那个我爱喝。”没等母亲回答,我又说道:“妈,不如我带着你回去,这样什么就都解决了。”母亲闻言,笑笑,没有说话。父亲在 一旁插嘴:“等你工作了以后吧。”当时我心知我是要独立生活,不再依赖父母,但是同时我也知道,在父母的眼里,我永远都是孩子。
离 家的前一天晚上,失眠是肯定会发生的。早早的躺在床上,却只能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在黑暗中,我实在睡不着,就只能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心里想着:“明天, 我就要离开这一切了。”这一别,也许就是半年,甚至更久。这种时候,万千的思绪猛然间都会涌进心头,明天,就要暂别这一切了。而我也知道,总有一天,这一 切,将永远的离我而去,到时候,我面对的,也许只是空空的房子,以及空落的心情。
高中求学的时候想家想得厉害,上课的时候完全无心听讲。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朝窗外望,记得在高一的时候,我还在纸上写下了一首思乡的诗。由于过去太久了,具体内容既不清楚了,只能略微记得最后的一节:
远方的山上
透着苍凉
苍白的阳光
照着它的脊梁
我不禁想
想父母在远方
你们
是否都
无恙
一首无甚文采的打油诗,我也从没有给父母看过,因为那样只会徒增伤感。我也知道,如果母亲看到了这首诗,一定会两眼垂泪,父亲看到了这首诗,大概会打开手机,给我发送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们很好,勿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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