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青草地上追逐着打闹的年少,
像一阵偶尔经过的风,留下一地的狼藉后,忽然间就老去了。
而年少的我们,还没来得及挥一挥手,惆怅着和时光说声再见,
就被光怪陆离的现实拉扯着,脱离了最初的航线。
而后,剧烈地拉伸成长,化蛹成蝶,长成始料未及的强大模样。
年少是最温暖的橘色云朵,浮过白雾悠悠的青碧色山脉。
大风吹一吹,便落下清凉的雨滴,跌进比矿泉水还要清澈的眼睛里,
溅起层层微浅的涟漪,细细漾开后,侧映着年少最干净的样子。
我们被唤作少年,清澈的眼睑盛满了年华里最温柔的一池春水,
指尖有跃动的白光笼罩着。
我们也还只是贪玩得天黑也不肯回家的孩子,
在记忆的往昔里惯性地怀念着,那些曾在指尖轻柔停歇过的微风,
和染得色彩斑驳的棉花糖,还有粘在猫咪尾巴上的青草色透明水果糖。
年少是少年曾经过的风景,少年在年少里以安静默立的姿势站成不朽的永恒。
吹过盛夏的季风,带着无处不在的闷热温暖,呼啸着,
一遍又一遍地吹过荒无人迹的旷野。
我们在严寒的冬天里拔节生长,
在兵荒马乱的年生里辗转奔走着,最后被迫成长蜕变。
那些蝉翼般薄而透明的年少,轰然远远逝去了。
残酷的现实是成长最锐利的匕首,削铁如泥。
那些脆弱的,疼痛的,不舍的,
统统被现实从身体里剥离,露出鲜血淋淋的伤口。
而那些曾被鲜血浸泡过的伤口,最后会结起厚厚的深褐色血痂。
齿轮咬合样往复的时间,一点点在岁月里老了过去。
那些曾经经过的风景,还等在最开始的地方,
执著地等着下一批冠着年少礼帽的少年路过。
年少时雾蔼沉沉的眼眸,
如今透出成长后该有锋利,却失去了那些美好的沉淀。
时光的深处,还藏着年少时埋下的糖果匣子,
没有人来得及将它们挖掘出来。
那么,那些藏在糖匣子里的秘密,还会有谁记得么?
那些躲在云朵故乡说给月亮听的故事,
就这样尘封在墙角的匣子里了么?
铁匣子生了厚重的土黄色锈迹,
放在匣子里的关于年少的风景画,
也被岁月斑驳的颜料染画得更为老旧了。
只是,大片大片的纯白色,依旧干净得动人心魄。
时间溯回到被风吹凉的秋季。
梧桐叶承载不了整个季节赋予的凉意,
早早地从枝头跌落下来,在地上铺满浅密的金黄色。
上一个秋季落下的叶子,叶脉的纹路里还纠集着年少时微笑的温度。
散落在青石板上的泥土,似乎还是年少时刚经过的模样。
少年的年少,温度还残留在上一季拂过的微风里。
我们都是少年,都曾年少,也都曾陪着时光一起,
不停打马经过那些流年里的风景。
那些踮起脚尖亲吻过的时光,我颌首。
那些温暖过整个夏季的温度,我回应。
那些拂过指尖然后遗落的风,我浅笑。
那些来不及祭奠的如歌岁月,我莞尔。
少年在年少的岁月中渐渐走失,
铅华洗尽后,依旧颌首低吟,巧笑嫣然,
将年少画上句点,写下最华丽的完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