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的五彩的灯光在我们身后继续闪耀,余下的两个人尴尬的望着我们背影消失在一片绚烂夜色中。
对不起了阿瞳,我不能放开她,我不能把快要哭出来的她放在别人身边。
对不起了元燮,我还是要跟着他走,不管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我要跟他一起回家.
清晨,我一边做早点,一边偷偷的看如风。
他安静的读着报纸,偶尔喝两口茶,阳光照在他三分之二的侧面上,更显得他俊美非凡。
有多久了呢?没有感受过这么惬意的早晨了,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早晨。甚至都让我有些不安了,我真的很害怕失去这种小小的幸福感。
如风突然咳了起来,茶杯被打翻。
“怎么了?”我忙问。
如风摆摆手,继续吃我做的布丁,我特意做的,因为阿瞳的话。
“不好吃么?”我问,略略有些失望。
“很美味!”如风马上回答,他一口把剩下的吃光。
我微微笑着,如风就是这样,总是让我安心。
“嗯……”如风沉吟了一下说,“今晚一起去看这个吧。”
他拿起报纸上的广告画说:“皇家剧院,歌剧《卡门》。”
如风仿佛有些害臊,他用报纸挡着脸,假装不看我。
我惊讶地看着他,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做过这样的事,像约会一样的事。
“怎么?不想去吗?我看你盯着这页广告看了很久了。”如风有些黯然的说,“还是,晚上有事呢?”
我要去!”我急忙说。
“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又补充了一句。
如风愣愣地看着我,我很激动,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期望。
“干吗开心成这样?”如风温柔的说。
“我怕……你会留下我一个人。”我低声说。
想想那天晚上看见如风与阿瞳在一起的场景,至今心里还会隐隐作痛。如果当时如风不拉我回家,我根本不能想象我之后会怎样。
如风轻轻抓住我的肩膀,认真的说:“我再说一次,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绝不!”
这许久以来,我心里空落落的那一部分终于被如风填满。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样的感觉,大概就是爱吧!
“怎么哭了?”如风担心的替我拭去眼角的泪珠,每次我哭泣,他都仿佛比我还伤心。
我忙说:“没有事的,我只是……”
我抬起头,看见如风怔怔地看着我。他的脸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清楚的数清他的睫毛。
我们彼此凝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永远这样,即便仅仅是互相望着。
“我走了。”如风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
“好……”我有些失落。
“等着我!”如风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等着我,不要走!不要跟任何人走,好吗?”
“我等你!”我大声的回答,等,当然要等!哪怕,一生一世。
我回到餐桌前开心的吃自己的那份布丁,只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
太甜了。
甜得我笑着流下了泪。
上课的时候,我满脸洋溢着笑容。
元燮看着我发呆,那天我与如风远去的决然让他明白我们原来是相爱的。但是他依旧不懂,几乎生活在两个环境中,除了那没有血缘的姐弟关系,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集,这样的爱情算是爱情么?依靠什么维系下来?还是仅仅是亲情的延伸?可是如果不是爱情,那为什么会这么的执著,宁愿牺牲一切也要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发誓永不分离?
不过元燮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笃定,我和如风的爱情恐怕太过惨烈。因为如果说如风是黑,那么我就是彻彻底底的白。而我们的未来,便像这两个颜色的混合起来的一片灰色’无法预见。
他担心我承受不起,也担心他没办法把我从中救赎,因为看样子,我仿佛根本不想解脱。
“如画,今晚皇家剧院上演《卡门》,一起去看吧!”下课之后,元燮叫住我。
“对不起,如风说要带我去看,我不能跟你去了。”我抱歉地说。
“他?”元燮很惊讶,歌剧与如风,他实在联系不起来。
“对啊!元燮,你说错了,他可以陪我做我喜欢的事情的!真的!”我开心的向元燮宣布,根本忽视了他的心情。
因为我确实很在意他说的我和如风不是一类的那句话,也许正是那句触动了我心底的隐疾,所以我才如此在意。尽管我可以不顾一切的爱他,但是如风的那条路,的确很黑暗。
“是吗?”元燮望着我开心的样子,难过而又无奈地说,“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嗯!也祝你开心!你不是很早就想去看那个了吗?”我笑着跟他道别,一刻都不想耽误,我答应了如风要等着他的。
开心?会开心吗?很早就想去,是盼着和你一起啊!
元燮望着我的背影想着我不会听见的话。
回到家里,我兴奋的等候着如风,平时我是最擅长等候的了,静静的坐一天也是常事。可是今天我却有些坐不住,可能是这种幸福感太过强烈,我不时的望着墙上的钟,企盼时间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然而,天渐渐的黑了,我站在窗边腿都有些酸了,如风却始终不见踪影。
我隐隐的有一种不安,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我望穿秋水,终于盼来了如风的身影。
他行色匆匆,看上去不是很开心,我的心情也随之低落下来。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什么话,受阿瞳的诱导,我也开始揣测如风的想法,我想可能他并不喜欢看歌剧,只是勉强陪着我而已,对他来说这样的事情未免有些多余。
他很忙,然而恰恰忙得都是我不喜欢的事。
元燮的话开始在我脑中盘旋:“你们其实已经分开了,你们不是一类人!”
我有些害怕会真的如此,因为如风和阿瞳在一起时是显得那么的轻松,我怕元燮一语成签。入场时人潮汹涌,如风叉着腰站在一旁,脸上很不耐烦。我小心翼翼的闪躲着拥挤的人群,而他却不时的推开我身旁的人,差点和一名男子吵了起来。
我渐渐感觉,我所期盼的夜晚,远非如我所愿般的美妙。
皇家剧院很气派,装潢精美,我和如风坐的包厢位置很好,我不住的四处张望,感觉很新鲜。好几次,我都想和如风说点什么,比如那墙上镀金的天使,华丽的酱紫色绣花幕布,斜对面包厢里贵妇的羽毛帽子,但是我都没能说出来,如风冷漠的样子让我欲言又止。
音乐响起,斗牛士之歌雄壮而优美,舞台色调艳丽,卡门轻摇羽扇,万种风情,一笑一动之间分外自信迷人。
“一定要小心,你会爱上我的!”
卡门的野性与妩媚深深的诱惑住俊美的军官唐•何赛,那顾盼的神采让我想起了阿瞳。面对这样的妖娆与痴情,有谁能逃过?
我偷偷瞥了一眼如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眼睛微微垂着,仿佛快要睡着。
他终究还是不喜欢,我轻轻把手中的宣传彩页折起。
“爱情是只自由鸟,不被任何所束缚!你不爱我,我也要爱你,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当你以为把鸟儿抓牢,它拍拍翅膀又飞走了,爱情离开你,等也等不到,可你不等它,它又回来了。你想抓住它,它就逃避,你想回避它,它又来惹你!”
哈巴涅拉舞曲更加衬托出卡门的美丽,灼热奔放的爱使唐•何塞最终抛弃了纯洁善良的米凯拉而拜倒在她裙下。我一直欣赏卡门对爱情不屈的追求,但是此时此刻,我却为米凯拉深深的叹息。
“卡门不能欺骗自己,她不爱你了,不爱了!”
“哦,我的卡门!让我来挽救你,挽救我自己!”
“为什么你还想要这颗心?它早已不属于你!”
“可是,我爱你!我愿做一切你喜欢的事情,只要你不离开我。亲爱的卡门,请你想想我们相爱的岁月!”
“不!我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我含着眼泪沉浸在剧情中,高尚的爱情却让人变得卑微,无论当初怎样情深义重,一旦失去,便终是两两相忘,一片斑驳。
我不禁偷偷的望向如风,他轻托着头在想着些什么。
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这样的把我忘掉?会吗?
突然,如风的手机响起,邻座的人厌恶的瞪着他,他仍旧不以为然的接起。
“喂……我在皇家剧院……嗯……来找我吧,好吗?”
如风轻轻地说,语气温柔,甚至,有点恳求。
是谁?是谁让刚刚还毫无生气的他如此温柔?
我已无心看戏。
“我最后问你一句:魔鬼,你不跟我去吗?”
“不,永远不!你要么让我死,要么给我自由!”
悲伤与爱情,是永恒的老师,逝去的爱是匕首,卡门最终死在唐•何赛的剑下。
“是我!是我杀了我最爱的人!”
爱情,有时让人不寒而栗,我脆弱的心有些承受不起。
大幕落下,人们一边议论一边纷纷离去,如风却迟迟没有起身。
“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如风说,他没有看我。
“什么事?”我问。
“没什么。”如风皱着眉说。
“好吧。”我起身走了出去,我企盼如风能在跟我说些什么,但是他没有,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我并没有走,对于爱情的味道具有与生俱来的敏感嗅觉,我想有一些地方不对了,那个电话让我决定在门口静候如风要等的人。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隐隐的预测到了答案,但是却仍然不死心。未知是种残酷的诱惑,结果很可能血淋淋,但人们还是禁不住想把它看透,我也如此。何况,破壳而出的爱情,一发不可收拾。
比起剧院内的暖梦,门口显得十分萧索,人们慢慢的散开,我瑟缩的在门口等着,固执的寻觅那个我熟悉的人影,于是我终于看见她。
是阿瞳。
小小个子的她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那双炯炯有神的自信的眼睛就像卡门一样。
而她是否也如同卡门,最终夺走了如风的心?
是不是这样就叫错过,当我伸出手,而如风却已转身。和我相比,阿瞳才是一直陪伴着他的那一个,我只能哀叹太晚太晚。
或者应了元燮的话,我和如风其实早已分开。
阿瞳跑进了剧院,我望着她的背影,再也站立不住。
不是说好了吗?不会留下我一个。可现在却守在别的女孩身边,让我孤零零的站在这里!
不证实不甘心,而证实后便是彻彻底底的伤心。我蜷缩成一团,任凭眼泪流下。
“如画?”
我抬起头,看见元燮。
“怎么就你一个人?如风呢?”元燮疑问。
听到如风两个字,我顿时心如刀绞。
“怎么了如画?你哭了……”
不等元燮说完,我就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
还是被伤害了,元燮默默地想,如风的爱太过深沉,我那绵薄的羽翼恐怕难以支撑。
他温柔的抱住我说:“如画,还是把他忘了吧!”
忘了?难道如风就这样谢幕,他出现在我生命里就是要我最后把他忘记而已么?
然而,我又怎么能忘记呢!CH.4就是这样的爱(上半部分)
阿瞳找到如风,剧场里的人已经散尽,他仍然坐在座位上。
“怎么了?干吗找我上这里来?”阿瞳疑惑的问。
“我刚和她看了《卡门》……”如风说。
又是她!
阿瞳黯然。
“哦,那她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如风说。
“你让她自己回去?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阿瞳很惊讶。
“我好像……好像没办法送她回去了。”如风苦笑。
这时,阿瞳发现如风脸色苍白,额头微微有些汗珠。
“喂,你怎么了……如风!”阿瞳扶稳略向前倒的他。手心湿乎乎的,张开一看,那里已经是殷红一片。
“你受伤了?如风!你受伤了!”阿瞳大惊失色。
“下午出了点事……”如风呻吟。
“下午?你下午就受伤了吗?你……你就一直这样陪着她?看什么狗屁歌剧!?”阿瞳眼睛红彤彤的。
“我以为没事的,但好像比我想的严重些……”如风说。
其实入场的时候如风的伤口就裂开了,他怕我担心,也不忍让那么开心的我扫兴,于是就这样一直忍着,直到终场。
“疯子!你这个疯子!”阿瞳语无伦次的哭着大喊,“你这么干为什么!为什么啊!她知道吗?你流了这么多血,连命都不要了!你为什么啊!”
“你没看到她期盼的样子……高兴的都快哭出来了,我怎么能……留下她一个人呢?”如风眼神迷蒙着说。
什么啊!这究竟是什么啊!这就是爱吗?这就是如风的爱吗?
因为她爱吃甜,所以便说自己不喜欢;因为她怕雷雨,所以每逢雨夜就守在她门口;因为她喜欢歌剧,所以就算受伤也要陪她看完;因为她不敢爱,所以就把自己的爱收起等候她迈出这一步。
阿瞳已经彻底的明白,就是这样的爱,自己永远无法超越,没有什么可以超越。
她抹抹眼泪,扛起如风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可是如风太过高大,两个人摔倒在地。
“叫阿九他们过来吧,你陪我说会话……”如风说。
阿瞳慌忙拿起如风的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阿九的号码。
“好了,如风!再坚持一下,他们马上就到了。”阿瞳说。
如风没有应答,他的眼睛半迷着,好像快要睡着。
“如风!不要,别把眼睛闭起来!”阿瞳摇摇如风说,她满脸都是泪水,不停的哽咽。
“阿瞳,对不起……”如风望着阿瞳低声说。
“除了对不起,就不会跟我说点别的吗?”阿瞳哭着说。
“阿瞳,你还记得吗?我说我真正想做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如风停顿一下,他的半边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
“好了,别说了,等好了再告诉我。”如风的样子让阿瞳很害怕,她不敢想象,但是却分明的感觉到如风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如风没有理她,继续说:“其实你猜得差不多啦,我的确不想在东歌做下去……我真正想做的,是带她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天气要好,不会下雨……最好是个小村庄,只有十来人,谁也不认识我们……嗯,只要一间屋就可以,种些花,养些小鸡小鸭……她什么都不用做,我可以干活养着她,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到老到死……就这么……这么过一辈子……”
如风慢慢闭上眼睛,嘴角还余留着一丝笑容。
“傻瓜!你要活到那一天才可以啊!”
阿瞳望着如风宁静的面庞喃喃自语,泪如雨下。
“如风呢?他在哪里?”
程秀秀带着一票人赶到医院,她一把抓住浑身是血的阿瞳问。
“里边……”
阿瞳呆滞指指手术室,送来医院的时候,如风已经几乎没有心跳。
“阿九!你下午不是和他一起吗!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程秀秀恶狠狠的瞪着阿九说。
“我也不知道!”阿九紧紧抱住头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知从哪里泄露了风声……警察就冲了进来……肯定有人暗算我们!我看见风哥好像受了伤,可他说没事……他说晚上还要和如画姐出去……”
“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要不然我一定让他死全家!”
程秀秀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货呢?”滨仔问。
“货?”阿瞳噌得一下子站起来,“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货!你们还有人性吗?程秀秀,你那么喜欢他,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不干这个,他现在活的好好的,安心的跟夏如画在一起!你们,放过他吧!”
“你懂什么!”程秀秀喝住阿瞳,“你以为黑社会是什么?带着墨镜开着跑车,随便拿把刀就等着钱飞过来吗?可笑!在道上混,拼的就是命!你以为如风没S过人吗?没放过别人的血吗?
阿瞳瞠目结舌,的确,无论多么醇美的爱情,也逃不过命运的摆布,时代的洪流。
“歇会吧,去换身衣服,女孩子不应该见太多血的。”
程秀秀淡淡叹了口气说,这是曾经如风对她说过的话,而现在他还能再对她讲话吗?
她盯着紧闭的手术室,心如刀绞。自从知道他的爱,感受到那种触目惊心,就无力奢求他的爱情了,但是却还是想在他身边,哪怕是一起卖命,只要能看到他,可以理所应当的站在他身旁就已经足够欣慰。可是现在,难道连这样小小的权利都不能享有了吗?
阿瞳怔怔的望着程秀秀,此时的她表情冷峻而悲凉,高挑的身姿更加显得颀长清秀,眉宇间的英气令人神往。只可惜,这样的一名女子也一样攻不破如风那简单而坚定的爱。
认定了,就是她。
就是这样的爱,纠结在两人的生命中,无法分割。如果有一天他不爱了,那么就一定是他死了。
“这是第几次了。”程秀秀红着眼睛问。
“第三次。”滨仔说。
“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程秀秀冷冷的说,“东歌之中’有内鬼!”
阿九猛然跳起,大声喊道:“谁!谁他妈敢算计到风哥头上!我要他命!”
人们惶恐的互相望着,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直亮着的“手术中”的红灯熄灭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扇门上……
我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如风一夜未归,我也一夜都没有合眼。
我不知道以后我该怎么办,没有如风的爱,生与死便没有区别。对于元燮,我想我已经没有了再爱的能力。
门铃响了起来,我愣了很久才去开门,面对如风会让我痛苦,他已经不属于我,而我却如此的爱他。
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阿瞳。 “我来拿如风的东西。”她冷冷的说。 东西?如风要搬出去了么?我更加的心如死灰。 在如风的房间里,我一件件收拾起如风的衣物,再一件件的转交给阿瞳。 就像是一种仪式,如风从我这里消失,然后在她那边重生。 “裤子。”阿瞳背冲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默默的把一条如风的长裤递给她。 “内裤。”阿瞳说。 我猛地一颤,最终还是慢慢的,无比不情愿的把如风的内衣袋交到阿瞳手上。 哀大莫于心死,我渐渐听清自己心碎的声音。 阿瞳紧紧的抓住那个袋子,她的后背微微颤抖。 “你就不问问吗?他为什么没回来?为什么我来替他拿这些东西?” 阿瞳转过身,她满脸泪水,愤怒的冲我喊。 “他死了呢?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也就这样子吗?” 阿瞳狠狠把装内衣的袋子扔在地上。 “他怎么了?你说他怎么了?”我意识到了事情不对,抓住阿瞳问。 “昨晚,你们一起看那个歌剧之前,如风受伤了!他一直陪你看完才送到医院,现在还没有醒……”阿瞳哭着说。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一直觉得不安,所以他来迟了一些,所以他看得快要睡着,所以他让我一个人回来,所以他叫去阿瞳! “他现在在哪?”我疯了一样的问。 “同和医院,你快去吧,让他睁开眼,让他看到你……”阿童使劲推开我说。 我跑了出去,没有穿鞋。 阿瞳默默地走出我和如风的家。 成全是种尴尬的大度,没有谁愿意舍弃自己的幸福。 只是,不知不觉间想让他快乐一些再快乐一些,即便他笑着的时候自己却在哭。 写着他呼机号码的便签; “小红莓之恋”的搅拌棒; 半块已经发毛的提拉米苏; 游乐场的两张打孔门票; 被他的血染红的衬衫…… 小心收藏的这些东西,今天回去要统统丢掉。 而对他的那份爱呢? 这个……恐怕永远也丢不掉了。 爱情诡异而美丽,两个人天长地久的背后很可能是另一个人的抱憾终生。 圆满这两个字,奢侈的可笑。 九天九夜,我一刻不离的守护在如风身旁,甚至差点被医生扶上隔壁的病床。 终于,如风睁开了眼睛。 “姐……”他笑着说。 我的眼泪即刻涌出。 “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哽咽得说不出来一句话,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 如风回到家里的那天是个雨天。 从出院到进家门,所有手续都是程秀秀办理的。我一直紧紧地拉着如风的手,这双手今生我再也不想放开。他也仿佛感知到了我的心思,始终坚定地站在我身旁不离半步。...................................................................................................................................................................................................................
“早些睡吧,这些天都瘦了。”如风拍拍我的肩膀,其实他要比我憔悴的多。 “我在门口,不用害怕。”如风温柔的说。 “不要走!”我叫住他。 如风疑问的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上如风的双唇。 这是我们的第三个吻。 我的吻实在太过青涩,甚至碰到了他的牙齿。 如风呆呆得看着我。 我红着脸,轻轻抓住他的衣角说:“别走了……好吗?”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得很快很快,真的很紧张,紧张得微微发抖。 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如风久久没有回应,我不禁抬起头,一瞬之间,他狠狠的吻了下来。 还是那么的贪婪,还是那么的霸道,还是我的如风。 不一样的只是我,我再也不会躲开。 如风把我压在身下,他紧紧地抱着我,不停的吻我,我也不停的吻着他。 他的肩膀,他的胸膛,他的手指,他的肌肤,我庆幸拥有这一切。 “我爱你!” 如风低吼,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振荡,就像穿越了生命。 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要我,我们十指相扣,如同相识的第一夜。 可能就是从那时开始,一条名曰爱的红线便紧紧的把我们捆住。 这条线注定了我们的一生一世。 在最后的那一霎那,我们都哭了。 泪水永远是爱情神圣的祭品。 没有爱的性可能也会很美妙,但是,绝不会比有爱的性更美妙。 任凭它匆匆而过,我们都矗立不动。 也许,就这样相望了百年。 命运是神秘的摆渡人,今夜,他使我们终于结合。 我想,哪怕一生只有一次,哪怕即刻死了,我也心甘…… 那年,我21岁,魏如风20岁。 我想象不出有什么还能比每天在如风怀里苏醒更加美好。 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急匆匆的寻觅他,发现他还在自己身边睡着,心里涌出那种安心和幸福是无法形容的。 有时候,他会突然醒过来,我就急忙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着,但是睫毛却忍不住不断的煽动。他便凑过来吻我的眼睛,直到我终于笑出声。 有时候,我会在他起床后拉住他,不让他走,委屈的望着他,再换来他的拥抱。 有时候,他会不好意思的塞两个纸包到我手里,我欣喜的打开,却发现是两件夸张的内衣。他惊愕的红着脸,小声嘟囔:“店员说这个是新款……” 有时候,我会为他买格子衬衫和亮色的T恤,他穿一周都不要换下来。 有时候,他会把我从厨房赶走,我笑着任由他把那里弄得一片狼藉,再把他没洗干净的盘子重洗一遍。 有时候,我会耍赖不干家务,然后惊讶地看着他把床单拧成麻花,再把蓝色和白色的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最后变成一团灰色。 有时候,他会偷偷跑来我的学校,不顾别人的注视,在教室外面抱起我,告诉我他突然很想很想我,然后就来见我。 有时候,我会拉他到图书馆,让他帮我翻文献抄论文,装作是学生情侣,艳羡倒阅览室里所有的人。 有时候,他会晚些回来,我就执拗的等着他,直到不知不觉的睡着,而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在他怀里。 有时候,我会早晨在院子里饮茶,他醒来见不到我,紧张的穿着睡衣光着脚出来找,然后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我就告诉他我永远在这儿,哪里也不会去。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躺在沙发上翻看旅游画册,我们都很中意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在阿尔卑斯山下,是个很古老的村庄,全村只有26个人,每家都养几只羊,有做羊乳酪的传统手艺。如风说我们以后就要去那里,他会做很好吃羊乳酪,再也不回来…… 我细细密密的记清其中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忘记了过去,忽略了未来。不知道别人的追求是什么样子,这些对于我,已经足够。 人生只活一世,做不尽的事太多太多。 最初可能只想吃饱饭。吃饱之后就想安全的活着。活得安稳便可以寻找自己想要的、至少在冻僵时可以互相取暖的另一个人。找到后再一起生下子嗣,延绵香火,完成自然的使命。当这些都获得,就想比和自己一样的其他人吃得更好一些,活得更安全一些,身边人更完美一些,孩子更出息一些,这便是金钱和权力的由来。终于有了这样的地位,发现金钱与权力不再那么的重要,就开始思考价值,越是如此就越被别人仰视。这个时候低下头,看看他们,就想自己还要做什么呢?无论做什么都好像有些倦了,就这么活着不就已经够了吗? 挑拣一件今生最想做的事,执著的做下去,其实很容易。 我的这件事就是:活下去,和他一起。 如风从程豪那里出来后便给我打了电话。 “喂。” “嗯。”我手上粘乎乎的,费力的接听。 “做什么呢?”如风说。 “做了好吃的!你猜是什么?”我笑着说。 “嗯……不知道。” “豆沙的小粽子!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家?”我已经做了一下午。 “我今天……不能回去了。”如风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顿时蔫了下来,“怎么了?有事吗?” “事”这个字对于我和如风来说讳莫如深,我们都不去深究那究竟是什么,心底的顽疾,深究就是痛。 “嗯,有些事。”如风说。 “哦,那我给你留到明天吧,不过就不好吃了。”我说,不禁流露出些许失望。 “不用了,我要出去一阵,最近可能都回不去。”如风说。 “啊?这样啊……”我愣了很久说,“去哪里?”“西町,不会太久,放心。”如风的语气很舒缓,但还是不能卸除我的忧虑。 “你……要小心啊。” “我不会有事的,不过可能这一段不能和你联系,你要照看好自己啊。维C片还是要吃,知道么?” 这样细碎的叮嘱让人窝心,然而我却有种淡淡的哀伤。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早上送他走,然后晚上盼着他回家。可是,我们偏偏最常分离。 “好……” “别一个人乱想。”他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 “阿风……” “唔?” “没什么……”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没什么事情,但是就是不想挂上电话,哪怕什么都不说,仅仅知道他还好好的在另一边。 “好了,”如风温柔的说,“等我回去……到时候再说吧!粘的别吃太多,晚上早点睡,我先收线了。” “如风!”我急忙喊。 “怎么?” “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哭。 “我也爱你!”如风说的很认真。 “……” “你先放吧。”时间就像一条河,我和如风站在两岸遥遥对视。每次都是这样,他都要我先放下电话。断线时“嘟”的那一声是凄凉的回应,往往会格外让人失落,而如风总会替我承担起这种小小的寂寞。 “哦。”我应着,却仍旧执拗的拿着话筒。 “挂吧。”如风心疼的说。 “我等你回来!”我大声的说,一滴眼泪随之悄然滑落,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如风坚定的说。 是的,不会太久,我应该相信,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整整十年都过去了,这短短的几天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如风一遍遍的巡视盘点,阿九跟在他身边四处张望。 “靠!他们要这么多货,想打仗啊!”阿九拿起一把枪骂道,“弄得程老大这么紧张!” 阿九说:“那我怎么做?” 如风说:“这个你先不要管。” “什……什么?”阿九大惊,“风哥!我……” “没别的意思,”如风把烟熄灭说,“我想让你去做另一件事。” 我临近毕业了,毕业典礼是很重要的纪念,真正的青春就此告别,从此之后天涯海角,再见面的时候可能已经青丝变白发,甚至,有些人再也不会相见。 所有人都在企盼和准备着,纪念册的那一页要留下谁的名字,谁会来送花,最后和谁说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这么重要的一天,没有人愿意错过,我也不愿让如风错过。 更何况,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 我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如风的谨慎和小心前所未见,阿九也越来越得力,忙得不亦乐乎,甚至已经无暇来照顾我。然而,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我的右眼总是跳个不停,隐隐约约向我宣告着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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