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的闷热,让人感到郁闷和狂躁相互交织。潮热的感觉已经达到了粘滞的程度,街道两旁的垂柳似懒女人不洗的头发,一缕缕的黏在一起,全无半分飘逸的样子。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没有一点通透的意思。整个街道的建筑行人和所有的景物,都仿佛落在一锅稠乎乎的米汤里。空气中似乎缺少一把锋利的薄刃长刀,带着极尖厉的啸声,将这厚厚的天幕和街上的混沌劈开一道裂缝,透出一缕清亮的光来。
想念一场春天的花信风。风追逐着冬天的影子,流动着略带清凉的和煦,把地上的虫儿、蚁儿,召唤到太阳底下,它们遍地跑着,寻找着春天的新鲜,鲜嫩的草芽儿被小虫儿爬得痒了,抖擞着身子,虫儿有些慌,匆匆爬下,却频频回头,不舍那清新的草味。早开的小花,或黄或紫,星星点点的散落着,有些小气地开着。偶尔有早于同类脱茧而出的紫色蝴蝶,很小,指甲大的样子,在翩翩舞动着阳光里的一丝清凉。想念着那样的一场风,意念中就忽然想到了风信子,这大约是花与风关联度最高的一个花名了。那红的黄的艳丽和绿的鲜嫩,召唤来一场浩荡的春风。花开了,风就来了,所以,花成了风信子。而这个时候的风,裹挟着一波一波的温煦,拂过那冬眠的花儿草儿,给了它们新生的精神,所以,这时候的风成了花的信使,叫做花信风。因为这花总是开在风起的时节,而这风,又是那样的春天象征。风成了花信,花成了风信,人呢?也成了想念风的花。
想念一场风,实际上是想念那一种清爽的感觉。风拂过脸颊,拂过皮肤,痒痒的,似是亲人的手。大多的人喜欢风的温柔,就像龙梅在唱《乌兰巴托的夜》,歌声和风一样的温柔,夜里缓缓的风,让草原的辽阔,星空的畅远,对远方人儿的思念,轻轻地,有些散漫地在你的心念中流动。这样的风,弥漫着一种味道,清净却醇厚,恬淡而令人回味。
事实上,人们经常会在某些不确定的时候触动自己心中的回忆,有些回忆是用来清爽和沐浴自己身心的。尽管每个人记忆的事情不同,可是不管再强势的人物,坚硬的外表下必定有一处柔软的所在,那里可能是一个场景,可能是一个人物,可能是一段故事,也可能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它与众不同,只有拥有它的主人才能把它打开来再现。这种再现,就是回味,就是想念。它可能如风如电一闪即逝,也可能如云如雾悄悄弥漫,它很美很温馨,可能还有点淡淡的伤感,但是我们很需要。
想念,那一场风为自己的心灵送爽。轻轻地,把自己的心灵交给回忆和想念来轻抚慰藉。我们需要打开回忆之门,让你想念的那一场风吹过,不要让回忆成为随风而过的碎片,让它似被风唤醒的虫儿、蚁儿,在你心中的柔软之处攀爬,或许你悸动了,心痒了,看那虫儿、蚁儿倏忽奔走。也许,心就是那正开的花儿,那份特殊的感觉就是那紫色的蝴蝶,翩翩飞着,让你沐浴在了回忆的阳光里。没有了闷热,没有了不适,多么好的一场风。尽管,有时,它只是一种想念。
花开了,风起了;风起了,心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