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为什么呢?我不明白,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之,每一次回到家乡,所闻所感的一切,总是让我的心情沉甸甸的,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压在心头。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惆怅,难道说是我的日子过得不好造成的?其实不然,我的生活虽然艰苦过,孤苦无助过,在跌打滚爬中一路风雨走来,但是我现在衣食无忧,而且执著追求二十年的出书梦即将画上句号,未来的幸福时光应该属于我,可是我为什么无法拥有幸福的时光,我的心情为何依然如故,如此这般沉重?
一句话一个问号,一句话一个故事,一句话一个人生。
乡情村貌的变迁,就这样牵动我怀旧的情怀,我多愁善感的神经,敏感的思绪,如柳花飞絮,伴着大地万物的复苏,自由地纷飞。我感叹乡野内外的变化是如此之快,我感叹乡村依旧不曾改变的,那是乡村的绿色依然,依然是绿油油的麦田,依然是生机盎然的夏天,依然是遍野的油菜花香蝶儿曼舞。
在色彩斑斓的时光里,我感悟着脚下生育我养育我的黄土地,那里有我的小脚踩过的印记,如今如梦如幻地闪现在我的脑海。我感悟着童年放学归来的时光,那是我瘦小的身影,伴随着儿时的伙伴,我们一起挎着篮子,穿行在麦田间拔草。我们的小脚虽然无力,却踩歪了麦苗,麦苗虽然无力,却无怨无悔,依然在我们歪歪斜斜的脚迹中挺起胸膛,默默无言地为我们的丰收寄托重望。
漂泊的长久了,心累了,无处寄托,困困的,懒懒的,熄灯躺在床上,做一个衣锦还乡的梦,扬起我乘风破浪的小帆船,在四海无涯的天地间随风飘荡。
在漫长的黑夜里,我哭过,那是我最无助的时候,在无人陪伴的夜里,我独自流泪。醒来时分,为了生计,我四处奔走,流浪在人海茫茫的城市,我渺小无助的身影,时常淹没在闹市中……
漂泊的往事凝结了思乡的情愁。我时常怀念家乡的人,我和他们之间的一切过往,一切深藏在心底的情愫。他们老了,头发白了。他们花白的头发,似乎印证了他们沧桑的人生,也印证了我漂泊的年轮。他们折弯的腰,蹒跚的步伐,老态龙钟的容颜,那是岁月的见证,那是人生灿烂的华章,那是光阴的车轮在前进,催人老去了曾经的青春年华。
人生啊人生,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感叹之余,念想起别离多年的姨妈,我无法忘却曾经欢乐的童年,那是姨妈给予我的欢乐。多年前,她因为经商负债累累,无奈离开家乡,身上仅有的五百元现金,也被骗子拿了去。后来的艰辛岁月,她经历了种种磨难,不再一一复述了,我不愿揭穿老人曾经心酸的往事。
姨妈老了,七十多岁的年龄,终于落叶归根了。在姨妈家中的庭院,在春光明媚的阳光下,几只麻雀在枝头鸣叫,一阵暖风徐徐吹来。我望着十几年不曾相见的姨妈,望着她一头雪白的头发,望着她依然慈祥的面容,心里酸酸的,别是一种滋味在心头。
乡间的阳光如此温和,一阵悄然吹来的暖风,吹动了姨妈雪白的发丝,吹散了我和姨妈之间曾经至爱的亲情。我的心,就这样凝结在这一特殊的时光里。
人生的梦,支离破碎,碎了我的心肠,碎了我的泪水。我驾着车,让她老人家坐在我的身旁。一阵风从侧面吹来,我望见姨妈的眼里含着泪,鼻子酸酸的,不知道她是因为人生的幸福,抑或是不幸的人生而流泪的。我害怕风儿吹疼了姨妈的心,把车窗子的玻璃上升到我感悟的高度,既有清新的空气流动在情感的气息中,又不让暖风过度的伤害到老人的思绪,任凭老人孤独地默默遐想着,遐想着人生中过往的一切。
乡村小镇的夜晚,依然如城市一般喧嚣繁华。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为了实现我多年以前的梦想,为了实现我多年以前的诺言,我选择一家最好的酒店,选择一个酒店中最大的餐桌,我要让家乡亲朋好友家中所有的老人聚在一起,请他们吃一次不曾吃过的饭菜。请他们喝一次不曾喝过的好酒。
餐桌前,十几位老人和孩子,老老少少,欢聚一堂。老人有老人的乐趣,他们感悟着沧桑的人生,感悟着人生的一切,吃的幸福,喝的陶醉。
伴随我一起回家乡的吴羿酒喝多了,他端起酒杯,一番诚挚的表白之后,一一给老人敬酒。他说这场面他很感动,他说他看到一位老人流泪了。我听着吴羿的醉话和梦话,那一刻,醉眼朦胧的我,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其实他哪里明白,我的眼泪是在心里,是在我的心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