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

你的一生如此漫长

———半个夏天

连续几天的高温天气闷得人喘不过气，下午毫无预兆的下起来暴雨。

依然是去到这个城市的最南边的河堤旁，看河水涨起来的汹涌。望向小城市的那边依然是灯火辉煌。

总是烦躁与闷热的天气，让每个人不得不没日没夜的躲在空调房里。工作写字看书，也会打开电脑手机看看有没有朋友约自己出去。一天也就这么一晃就过去了。

夏天总是这样。一会烈日炎炎一会又是连续好久的暴雨。

电影结束的时候，雨还是在下着。许多的人都在雨中跑着，害怕被淋湿。

灯火中的雨雾打湿了整个街道，被许多的过往的车辆碾的飞溅起来。

没有带伞的习惯的自己冒着雨走往停车的方向走。

整个世界在雨水里变得干净。变得安静。只能听到雨往下落得声音。

我就在脑子里想。诶。亲爱的我就在这里呢。

夏天是被分成两半的。

一般是炎热一半是雨水。这是你说的。

———故事

看到他的时候，是刚从饭店里出来。被一群朋友拉去喝酒。

到路口的时候恍惚中一个身影跳动了一下，下意识的抓着他的手，没放开。

手的主人似乎惊魂未定身体一直在发抖。于是打发朋友先回去。

带着一个比自己小十岁有余的少年去星巴克，被里面的人盯着的感觉真是不好。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后悔当时为什么会抓着他了。

他说。当时我真的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当我向下倒去的时候心里又在后悔，其实那些理由都有了被安慰的过去的借口了，我自己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当时给自己找的各种理由。

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听他在说。

他看着我哭了起来。我没有安慰他，其实是我没有找到理由安慰他。

就如他说的，当到了某一个时候那些安慰你的人那些安慰的借口，理由都倾斜的颓然倒下的时候。真的是没办法了。

我说。你没有任何资格去死。

后来便离开。

所以如果有不幸你要自己承担，安慰有时候捉襟见肘，自己不坚强也要打得坚强。还没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举目无亲，我们没有资格难过，我们还能把快乐写得源远流长。

好多次我都在那个路口看到他，依然是那个少年。再没有走过去。

以后的许多年再也没有见过。

———开始遇见

学生时代的约会大概都是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和对方约在很多都熟悉的地方。

那个时候手机与电脑早都已经走进高中生的生活了。

只是需要互相通电话约在肯德基麦当劳这种非常明显且易找到的位置。比如会在电话里告诉对方“在某某路的快餐厅……”“哦，对对对就是那个，”“我在靠窗口的位置，一进门那里”。都是如此的见面。

永远都可以找到对方。在成千上万的人群中。这就是信息时代给我们带来的最大的便利。无论是怎样的面容都可以准确的找到那个看到你认为温柔美好的笑容。

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是我从一个小镇上座公车到县城，在转车去另一个县城。是我第一次去到那个陌生的县城。我们约在汽车站第二个商店的门口相见。那个时候的我们真是单纯的可爱呢。

在那么一个没有任何情调的地方。寻找着你。

老远就看到你了。只是你没有注意到我。从后面过去小声的对你说。呐，我在这里呢。

那个时候的我们，年轻时最大的财富。挥霍着。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真的是可爱的少年呢。

直到如今，过了不到三年的时间。电话卡里再也找不到你的名字了。MSN也没有了你突然闪动出来的头像了。

———尽头

未来那么长，长到足以我忘记了你。

足够让我从新用力地喜欢上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你一样。

这样漫长的未来，你又在干什么呢。我有些害怕了呢。

这样漫长。

呐。我们要怎样呢。

“我呢。就是觉得人啊这一辈子很短呢，我们所剩下的时间。少的可怜。这辈子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让我遇见你。下辈子也需要花这么长时间么？我才不要咧。

绝对不要。

我也不想要。

顾城就说。人世很短，人间很长。我在中间。应该休息。

那么。亲爱的，就带着我带着你走向无垠的世界尽头吧。

和你一起并肩行走，度过我们倒数计时的爱。

———今生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人生如此漫长，却又经不起消耗呢。

如果重新回到过去……

那么。

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花一样的美好年纪。光阴像是被赋予的光芒，无论在何处都是那么耀眼，

生命在那几年的时间里被无限扩大。享受着自己的稚嫩青葱。

摇摇晃晃地走过了再也无法重新来过的时间。

那个时候被无数试卷无数语数外无数理化生之类包围着的我们干净的发亮。绝对没有用来表示黑暗的字眼出现在那些年的时光。

那个时候动辄都是以成长为话题。被不断成长后所了解的以后，来把以前能用“幻想”、“梦想”之类的念头嘲笑的面目全非。

而那个自己还是道貌岸然的说。“从今以后……我该如何如何……”的给父母保证。

如果能从新回到过去。那么我们是否能保证，不再为了漫画，不再为了篮球，不再为了唱片和父母吵得不可开交么？

答案显而易见。

毕竟"厌世"这种事情,放在年少时期,或许还可以作为青春期特有的Pose朝世人摆摆.一旦长大,看着身边的朋友全都在为生存奔波忙碌,反倒没了呻吟的脸面和胆量。

那么。时间再往后推。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不会为了少年的毫不起眼的“自尊”而大打出手。还是那个周杰伦唱的“听妈妈的话”的好孩子。

更讽刺的是如今。

因为是血肉相连的亲人。所以许多话反而就成为禁忌。交流是羞耻，亲近是羞耻。唯有通过相互苛求和中伤来表达对彼此的爱，才是理所当然。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实。

以七十岁为界限。我们现在已经活了生命的四分之一还要多。

如果重新回顾过去那些美好的，温暖的。都因为在过去是太过美好，而在当下的时光里是显得“过分美好”。因为我们都知道它们在后来所出现的风暴里将不复存在。所以才会有“永垂不朽”的记忆。

———白昼

安静的清晨。当东方日出，薄雾被浅浅的光线照的散开，小小的街上开始被喧闹的人群填满。小镇不远处的小店伙计，揭开茶叶蛋的锅子盖，扑鼻的茶叶蛋香顿时铺满的整片小街。

学校门口的校警穿着永远不变的制服，安静的站在门口，微微严肃，貌似在对每一个可爱的孩子在说。亲爱的。早安。

小街在喧闹中迎来了每一个如此重复的清晨。

慢慢在人们的喧哗中醒来的世界。

我们在灰蓝色的早晨醒来，六个少年在寝室里拥挤着。忙着刷牙，洗头，洗脸。偶是还会为了谁把自己的牙膏用完忘记买新的而烦躁，亦或者找不到剃须刀而翻遍整个寝室。

黑板上的粉笔字换了一遍又一遍，顾着和同桌说话的女生还来不及抄写。叹了一口气，把钢笔放下继续和同桌说刚刚未说完的话题。只是，同桌的男生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下午的时候弄堂深处母亲唤自家玩疯了的孩子回家吃饭的叫喊声。每个少年冲出学校大门时单车在距离减速带时的刹车声。男孩子的口哨声，女孩子议论今天班上新转来的男生。以及老师们在一天的讲话后还是歇不下来的讨论那些个另每个女老师头疼的问题少年。

每天都是这么重复。这么平凡的重复。可是，我们都活的绘声绘色。

太阳大好。以至于煦出的光亮照到每个人的面容上都是那么柔和。

在我们漫长的生命里，我们的世界都侵泡在光线充足的日子中。

以黑夜为界。早晨，中午，下午。

那些时候我们离黑夜很远。世界离我们很远。伤害离我们很远。

———来生

前几日唱KTV的时候突然唱到一句煽情的歌词。

下辈子变做马，变做狗，也要报答你的爱。

你说不相信来世今生。但是。呐，我相信呢。

———真实

我不希望你消失。

因为我不想过这么孤单的日子。

我庆幸，我因为信任她，使她成为我内心秘密的第一个知情者。

我是那么喜欢那个男生，那些年当她在寂寞而伤感地想念着他的时候，我也同样，甚至更为艰苦卓绝地，想念着和她一样的无法企及的他。

重叠时光。那个少年。

最敬畏的是自己高中时候的那个勇气。可以和一个男孩形影不离，每日早上醒来是打电话叫他起床，跑去食堂叫两份早餐等他一起。会在大冬天因为你前一晚说想吃某某地方的饼子，会提前半小时起床去给你买回来放在书桌下面。会每夜的对他道晚安。

可是，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已让我爱上另一个少年。

最无能为力的是各种考试各种学业与各种宿命。相信我，我是宿命主义者。语文老师对自己很客气，会允许在她的课上看名著，写文章。以至于自己养成习惯，写写游记散文小说什么的来骗取同情。断断续续在高中三年里写了好几十的笔记本的小说，毕业的时候就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塞满了好几个纸箱子。这大概就是几年来语文课和考试无聊时的杰作。

在那个时候，最迷恋郭敬明落落七堇年安妮宝贝之类的青春文学。其实也不算是文学。只是模仿它们在文字里所描述的主角难以言说的某些小资，在学校熄灯后黑暗的操场跑道上看星星，和她讲电话讲到很晚。才摇摇晃晃的回寝室在泪水中沉沉睡去。

最怕人群。不善言谈，表情匮乏，肢体笨拙，五音不全。只是在阅读和书写的时候才试图嬉笑怒骂倾吐喜悲，自持清高与聪明，但与人相处时又是格格不入，木讷可笑。试图在枯燥的文言文上回答自己的看法时，有没有勇气。总是害怕交谈。

心理测试的结果是说不适合公关，管理，语言等方面的工作，排名靠前的职业是作家，科研人员。

最憎恨“道貌岸然”。眷恋纯粹的人，大概与自己又是不同，在无边的干净中。不会受物欲所流俗。喜欢在金钱和物质上都有且又高傲骄横无理的人，对着那些虽然看着是在打着“为人们做贡献……个人利益在后”却又在背后又是一套一套的人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会刻意摆出与之抗衡的姿态。虽然没什么作用，却是，我想的是。人么，不就是那几十年的光景，活的真实一点就好。既然做不出那么高尚又何必装出那么高尚。

我现在所描述的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可爱的年轻。可爱的天真。

现在回来想想，那些时候的真实到现在来说是一种虚构而已。

对任何人而言。回忆真是一个令人伤心又伤神的东西。

也许一个人要走很长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才会变的成熟。

———黑夜

没有拉严实的窗帘露出一小块空隙，望出去是零星的还没有熄灭的灯火。

手机屏幕和电脑屏幕的一小块光亮照在脸上，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三点多把故事看完，在结尾的时候作者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说。与其车尘马足，高官厚禄，不如行扁舟，赏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风流。

出动了心绪。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几个朋友出去喝酒亦或者出去逛逛。可是打开手机才看到是凌晨三点。MSN上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头像。找到一个前几天听说的新游戏打开玩了一会觉得整个头都是晕的，也没了兴致。冲了澡，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漫长的如同每一个黑夜的夜晚，任何一件事都显得格外苍白。我们有那么多的时间需要一个人独自过完。

一个人因为寒冷而打开空调，一个人饭碗一整本书而对里面的任务叹息，一个人把电视频道从1翻到159，一个人在深夜独自翻着MSN上的联系人看着都是黑白头像的联系人发呆，一个人打开被褥窝在被窝不肯出去。

Alone和lonely。在高中被反复区分着的两个单词。

更多的时候，我都不是alone的，但是也不是lonely。但是在深夜每个人都是alone和lonely的。

大家在一起唱着歌，说着笑，聊着天，就突然想起了你。

然后我会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开始独自而孤单的想念你了。

而黑夜的也因为我们彼此的不同，而具备了各自的书写。

当我们的青春被安放在了高高的象牙塔里，我们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消耗着年轻给我们的养分，黑夜无法侵袭，它被被窝的温暖隔绝在寒冷的黑夜之外。

人们都顶着一张冷漠的面孔，在街上匆忙的走着。独自把孤单的影子留在黑夜里留给大地。

在那些黑夜里我们并没有路过任何人的人生。

我们仅仅是站在黑夜里看到了不属于我们的温暖，以及别人的寒冷。我们还在希望白色的光亮照在大地。温暖我们。

那么。黑夜它还是我们的希望。

———整个冬天

气温在这几天飞快下降了。呵气成霜，冰冻三尺。

记忆里还是停在温暖阳光下的晴朗世界。

整个冬天都是这样开始的。没有一丝改变的冰冷。窗外寂寥的冬天，呼啸着的寒冷的白光。

某些现在可以面请回忆起来的事情，都是开始在苍白色的冬天。这样的日子。眼睛蒙罩这的断层只能看到咫尺的未来。

冬天在所有人的眼里大概是和夏天是一样的。———永远都不会过去。

事实上它们就算再长也只不过是那三四个月。

说话的时候依然会哈出一口白气。教室饮水器旁边总是一堆女生在排着长长的队伍。体育课依然是那么多的人因为各种原因请假。

天空里永远是灰蒙蒙的光线，像是一直被挡住。灰蒙蒙的世界，冷清着。

云朵也是冻僵了一般，紧贴着遥远的苍白苍穹。

校园里广播中依然是那个声音粘的发腻的女声，让所有人喘不过气。

无数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涌向操场。年奇怪的生命像是被控制着，暴晒在冰冷的日光之下。

整个冬天的任何地方都是没有任何生机的，总是这么苍白。你说以后的时间里你会找到一个没有冬天的小镇，一个人租一间在海边的房子独自生活着。

其实在夏天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能不能找到一个容器把夏天一半的阳光保留着，等到冬天寒冷的时候我们再把它取出来。温暖整个世界。

那么，整个冬天也就不叫冬天了。

那么那个时候它叫什么呢。我觉得也应该它半个冬天。

呐。这是你说的。就叫半个冬天吧。可是另外的半个呢，我们把它丢了么。

可是不管怎样。那些夏天的半个炎热半个雨天，那些冬天的整个寒冷。那些光线，那些纯白的雪花，那些日出，那些晨雾，一样都会准时而来。

这样的世界。四季不会为了我们的愿望而颠倒变化。头顶交错的天线不会变化。

那些发生在寒冷的姿态下的事情都会生生地镶嵌进年轮里，长成生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