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大学的校园里只有李真孤独的留在学校的寝室里。快到早上七点时,她还懒懒地躺在寝室的床上,想着昨晚在网吧上网浏览本地招聘网站时,看见一条租“合同女友”的奇怪广告,条件是女,未婚无男友,年龄20—25岁之间,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大学学历,有风度、有涵养、有无职业均可,长相中等以上,美女尤佳。佣金为一个月1000元整,表现佳者还可再协商。她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招租女友的,条件还挺吸引人,昨晚她出于好奇回了一张帖子,对方马上约她今天见面。窗外,乌云密布,使得原本应该亮起来的天变得白茫茫、灰沉沉的,有些压抑。李真需要钱,如果有钱她想回老家去一趟,她很想念和她相依为命的奶奶。过年她不回去,奶奶一定会流眼泪的。哎!早知道不如不上大学了,想到这些李真的眼圈红了。她用手指在窗上写着要不要去见,会不会是骗子,然后又猛的把这些字都摸掉,心里很乱。
早上八点,天开始下雪,大街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这样天气连出租车都少的可怜,她紧裹着不怎么保暖的大衣瑟缩着,心里想着今天的这个约会中可能发现的情景。不知不觉她已经在雪地里站了二十多分钟,才看见公车缓慢的行驶而来。上了公车李真透着车窗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里感觉七上八下的。很快公车停在了他们相约的咖啡厅门口,李真硬着头皮下车走了进去。走进了咖啡厅她四下张望着,并没有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人,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这是一间很温馨的咖啡厅,轻柔的音乐伴着柔和的灯光让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柔软的沙发也让人感到舒服放松。“小姐,请问你需要什么?”侍应生将点餐单和饮品单递给了她。李真有些慌张的说:“不好意思……我先等个人,哦!能先给我一杯白水吧?说这话的时候李真有些脸红,她想这种高级咖啡厅饮品一定会很贵。
“给这位小姐来一杯咖啡。”一位帅气的男孩走在李真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很随便的翘起二郎腿,细细打量着李真,李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她要约会的人,因为他并没有穿上灰西服。这时男孩仍到她面前一叠纸说:“这是租约你看看吧!”李真拿起来,看见上面开头写着租约,下面竟然有15条要求,其中包括她的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在众人面前,她必须时常用一种深情的眼神看着他,在朋友面前,她必须牵着他手以示亲热,直至离开他朋友的视线……还没等李真认真看完条约,他扔在她面前几张百元大钞说:“这是500元的定金,合约上有我的姓名和联系电话,你要是看好了,现在就签订一下,我9点还有个约会。
“好!”李真的声音很小,她接过男孩递过来的笔,快速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男孩把他那一份签好递给了她,并留下了李真的电话号,丢下一句再联系,转身走了,行动之快速,就像是一阵急速刮过的风一样。李真看了一眼他的签名处龙飞凤舞地写着文斌。“怎么会这么容易?怎么会……”李真不停的轻念着,同时感到一阵眩晕,胸闷得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心里也乱乱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倒让她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
从咖啡厅出来,她手里紧紧握着那500块钱走进了邮局,李真想起了奶奶,想起奶奶含着泪将一个个攒起来的鸡蛋换成钱供她读书,不到16岁的她在升入高中时便想缀学去打工,奶奶为此流了几夜的泪,而且不肯吃饭,她只好继续去上学。直到她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奶奶才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她把家里的大半积蓄拿出来给她说:“小真,城里不比咱乡下,吃穿不如人会被人看不起,这些钱你拿着……”如今她把她刚得到的这些钱都寄回了老家,同时给奶奶写了一封简单的信说:“奶奶,我找到了工作,过年没能回去,希望奶奶保重身体。”
自从那天在咖啡厅文斌见面后,李真以为他会很快联系她,刚开始的几天只要手机一响她就会非常紧张去接,以为会是他的电话。但是,不是打错了,就是好友们的问候电话,挂了手机她有些淡淡的失望,似乎有点期待、又担心他真的打来,一些说不清的感觉紧紧的困扰着她。也许所有的女孩,特别是家里贫穷的女孩,都曾梦想有那么一天她的人生会出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不嫌弃她的贫穷,拯救她脱离苦海,从此生活在幸福的天堂里。但李真不敢做这样的梦,她知道自己并不多出色。长像也不美!她想打个电话问问,输入完手机号她又按了取消,心怦怦跳厉害,凭什么她要先联系他呀!她只是被他“租”的女友。心想他钱都花了早晚会联系她的,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烦恼。
时间过的很快,李真的学校开学了。一天下午没课,她躺在寝室的床上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了听见“是李真吗?我是文斌你马上出来,我在上次见过面的咖啡厅等你。”李真马上睡意全无,对着电话“喂喂”的叫了几声,然而那边早就“啪”一声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李真如约来到了咖啡厅,一进去便看见文斌和一男一女坐在靠窗口沙发上,她定了一下心神走了过去,自然地坐在了文斌边上的座位上,文斌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刚坐下就发现对面女人用仇视的眼神盯着她,她尴尬的如坐针毡一样。然后她听见对面男人说了一句令她心头发颤的话:“文斌,你新女朋友吗?”然后她的肩膀被人紧紧搂住“是呀!漂亮吧?”文斌大大咧咧的说着,李真看见对面的女孩气的脸通红眼泪迅速流了出来,她快速地拿起了包跑了出去,她身边的男人也慌慌张张的追赶了去。文斌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她的肩膀,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对她说,“你可以走了,今天你的任务完成了。”
李真怔怔的看了文斌一眼,转身走了。虽然李真才第二次看见他,但她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有钱的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把人看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李真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头,一边愤愤的想。这时一辆汽车缓缓的靠在了她的身边,“嗨!上车和我去一个地方。”文斌在车里露出焦急的表情。李真随文斌在市医院下车后,文斌立即跑进了医院,跑到了一个病房的门口,他用手整理一下头发,回头等着跑在后面的李真,然后牵着她的手进了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妇人,她看见李真后招呼她过去,文斌冲她点点头说:“去呀!妈叫你哪?李真只得走了过去,文斌的妈妈拉住李真的手仔细的看着她,看完非常满意的点点头说:“嗯!这个长得乖巧,比你前几个交往的女孩要好。”文斌的妈妈说着并伸手去拿水果给李真吃,李真连忙阻止,说:“伯母,您好好休息吧,不要太客气了”。文斌的妈妈笑着点头说:“你自己动手别客气的。”她似乎有些累了想要躺下,李真急忙站起来扶持她重新躺好,文斌的妈妈又问了李真一些家里的情况,李真没有撒谎据实回答的。她回头看文斌的时候,发现他的眉头紧皱着,她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文斌的妈妈有些累了,他们才告辞走了出来。他从兜里拿出几张百元的钞票说,以后你每天买些水果之类的来看我妈,报酬可以加些,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李真都提着水果什么的来看文斌的妈妈,感动得文斌的妈妈几次流下了眼泪。李真来的时候,文斌也会来,他坐在边上很少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李真忙碌的照顾着他的妈妈。医院的护理人对文斌的妈妈说:“阿姨你可真有好福气,儿子找了到了这么好的女朋友。”听了这些话,她心里酸溜溜的,心想只不过是租来的女朋友罢了。
一日正当李真在上课的时候,接到了乡下来阿婶来的电话,阿婶焦急地说“小真你奶奶快不行了,你赶快回来吧!”李真一听就慌了,还没有放学就跑去了火车站。她刚买好票就接到了文斌的电话,质问她今天为什么没来看他的妈妈。李真心烦意乱的说:“我不干了,我要回老家去一趟。”电话不知道怎么被文斌的妈妈接了过去,问她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李真流着泪说,“我奶奶病重了,我要回去看看。”文斌的妈妈在电话里说;“那你快回去看看吧!这样我让文斌陪你一起去。”说完就挂了电话。李真没想到文斌真的会来。
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完全可以不去的,他只轻轻说;“我妈让我和你一起去。”李真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会这样听妈妈的话。刚坐上火车不久,李真又接到了阿婶的电话,这个电话彻底击蒙了她,可怕的“死”字竟和奶奶联系在了一起,顷刻间她感觉到了山崩地裂,甚至连拿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衣服上,文斌没有说话,把她拥在了怀里,她没有躲闪竟像小孩似地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着。
下了火车,文斌打了一辆车,一路上李真拼命催促着司机。家里的小院静悄悄的,奶奶平静地躺在祖屋木床上,李真扑跪在床前,眼珠发呆,眼圈发红,却没有泪水,她怎么也不相信奶奶就这样去了。邻居阿婶硬把李真拽了起来说:“快过年时,奶奶夜里吹了凉风,一病不起,半月里水米不进,我本想给你打电话催你回来。奶奶说别叫她了,知道我病了她该着急了。前日,我发现老太太的精神越来越差了,迷迷糊糊的老是在喊你的名字。我想还是快点通知你吧!哎!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如今奶奶已经去了,不管你怎么悲伤也要先料理好奶奶的身后事……”
李真还没有说话,文斌走过来说:“奶奶的身后事由我料理吧!”阿婶好奇的问:“小真这是……?”“我是真真的男朋友。”文斌非常自然的说了出来。李真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她从进屋开始视线就一直看着奶奶,整个人变的呆呆的。这时她看见有人要抬走奶奶,她疯了一样跑上前去,死命的拉着不叫人抬走,阿婶怎么劝她也不听,最后文斌过来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他用力搂住她,她在他怀里奋力地挣扎着,甚至狠狠的咬了他的肩膀一口,他依旧没有松手,奶奶最终被抬走了,她在文斌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说“不要你管我,现在奶奶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亲人,我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文斌抱着她用命令的口气说:“你看着我,我告诉你,你还有我,我会给你安稳的家的……”李真吃惊地抬起了头,她发现文斌的眼里蒙着一层模糊的水雾……
送走了奶奶,李真重新回到了学校,文斌那天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想那只是为了安慰她当时的心情。回来后李真要求解除合同关系,他们之间再没有了联系。从此在李真的眼里除了上课,就是打工。除此之外,李真对什么都毫无兴趣。她心里装着的只有奶奶那张苍老悲伤的脸。因为她身材高挑五官端正,慢慢的,李真开始接一些走秀和礼仪小姐的杂活儿。第一次穿上旗袍化上妆走在台上,她明显看到那些男人眼里的惊艳。
等她走完台在休息室卸妆时,回头一看,文斌还是那副很随意的样子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当四目相对时,李真分明看到他眼里的欣赏。她的心突然有些慌乱,打算不理睬文斌直接离去。但是他却上前拦住李真,稍一停顿,依旧是那种快速的语气:“为什么你肯去看我妈,却要躲着我?我长的像恐龙吗?” 李真笑了,“不是的只是恰巧没遇到你罢了。”“哦?那可否赏脸吃顿饭哪?”李真含笑地点点头,他们一起走出了休息室,文斌没有开车,而是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一路无言。
那个晚上,他们一直聊到餐厅打烊。他打车把他送回了学校。在学校门口,他问李真:“我们可以交往吗?”李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笑笑,说了再见。他走过来堵住了李真的去路,有些霸道的继续问:“可以给我正面回答吗?”李真的心里有些慌乱地剧烈跳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着他。“哎!”李真听见了文斌叹息声。她轻轻的抬起头,迎上的一双诚恳的眼睛。她像着魔了一样点点头……然后飞一样跑回了寝室。
回到寝室,李真回想起这一天,心里有苦有甜。甜的是,文斌确实是让她心动的人,苦的是,自己孤苦伶仃,又怎么配得上他?一夜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对未来充满着朦胧的困惑……
第二天,当李真上完必修课一如既往准备去打工时,在校门口看到了文斌的身影。那天,他穿着一件白色运动服手里拿着一捧玫瑰花,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就像李真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情景一样,李真笑了,她仿佛感觉到幸福离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