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贴手心的距离,在燥热的夏季,毫不觉得厌烦。
季翎不由自主的又一次紧紧手,低着头浅笑。
头顶传来自己喜欢了三年的男生明朗的声音,“我又不会跑掉,拽的这么紧干什么?”
“没有,”季翎乖巧的抬头,“就是觉得你太伟大,我会…”一时想不到用词,斟酌半天的结果还是不怎么样,“配不上。”
“什么?”恍神了,一时没有听清。
“没事。”
从和林攀正式确立交往关系之后,季翎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稍稍放松,神经反而更加紧绷。林攀太优秀,都觉得自己也许只是在他身边兜兜转转的那些爱慕着之一。
“欸,季翎,”男生突然出声。
“嗯?”
“你看,那种白色的花!”林攀难得的激动。
“怎么了?”
“它叫‘卡萨布兰卡’。”男生得意的低头看努力眺望的季翎,“很漂亮吧。”
“欸?你怎么会认识?”潜意识里觉得记住一种花的名字是女生才会干的事。
“以前看到过一个老电影,就是以这种花命名的。它的花语是‘伟大的爱’。”
“是…吗。”
林攀。高二五班。无敌美少年。学校篮球队主力。无视校规却可以成绩优异。
就这几条,足够让他从几千多名学生中脱引而出,成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变成无可置疑的大众男神。
季翎,作为林攀从初中以来的同学,也凭借着自己对他多于常人的了解而成了他的朋友。
而从‘朋友’到‘恋人’的过度从一个时间节点开始。
“欸林攀。你没有女朋友吧。”
“嗯。”
“那你觉得我可以吗?”
“欸?”
“就当是…让你远离那些花痴女生的追随的借口。”
林攀突然轻笑出声,“好啊,那真的谢谢你了。”
就是这样。季翎到现在为止都对最后追加的那句话深感后悔。就是那个蹩脚又多余的辩解,让男生之后的同意显得有些牵强。
真相在‘喜欢’与‘远离花痴’之间来回打转,最终也没有确定落点。
最终,在‘伟大的爱’这个有些沉重的名词前,季翎莫名的发慌。
暑假前一天,学校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气息。连学校门口都被无数传单包围起来,漫天覆地的花花绿绿的纸张让人联想到秋天多彩的落叶。
季翎抱着一大捆传单举步维艰的拨开一大片偏执推销狂,后背被猛地一拍,“成收破烂的了?”
女生回头,林攀正微笑着推开汹涌而来的传单大军,用余光瞥向自己。
像是诅咒,自己永远生活在他的余光中。在两个人相遇的时候,他总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来付出大片视线。
“是他们太执着了,我有什么办法。”季翎努力保持波澜不惊的语气。
“哦,我也这么觉得。”林攀附和着,有一个人趁着狭小的空隙把传单送到女生手中,季翎愣了愣,随即微笑着对那个人说,“谢谢。”
“终于发现原因了。”男生难以置信的语气,“你一直说谢谢,当然就会一直被传单青睐。”
季翎低头好久,“他们也不容易。”
林攀刚想开口,就看到逆着人流迎面而来的篮球队队友。“嗨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你就出来迎接大驾啊。下午的篮球赛就靠你了。本学期最后一次大型比赛,可别输了。”
“知道。”绝对的自信。
“欸?林攀你有女朋友了?挺可爱的嘛。”
“我和她只是朋友,别瞎说。”脱口而出。
季翎猛地抬头,直视男生帅的一塌糊涂的侧脸。
像是得到了审判书,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承认那是绝对的权威。
女生慢慢的开口,“嗯对,你别误会。”
下午篮球比赛,季翎推掉了原本看林攀篮球赛的计划,提前回家。
实在闲的无聊,女生打开电脑,想着玩点什么小游戏放松一下心情,突然想到以前林攀说的花语为‘伟大的爱’的花。
和他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就当是最后的纪念。季翎输入‘卡萨布兰卡’词条。
算是关于浪漫花语和圣洁外表的赞扬。女生有些扫兴,在关闭界面的最后关头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词语。
“在希腊神话中,卡萨布兰卡是悲剧之花。传说中,遇见卡萨布兰卡的情侣无不以死亡作为这段无望恋情的终结。”
哦。悲剧之花啊。
伤感像是早春的潮汐,带着微薄的凉意,侵蚀心灵。
卡萨布兰卡花,终结了这段本就一厢情愿的无望的喜欢。
漫长的暑假展露头脚。
最最意想不到的是,林攀会主动约自己出去。季翎打着和他说清楚的主意,让男生到那天校园里的卡萨布兰卡花丛旁边找自己。
约定的日子。
男生等在一片白色前面,画面依旧温馨和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属性,让季翎了产生凄凉的错觉。
女生快步走到林攀身边,不多言语,只是抬头看着他。
“你怎么了,像是在看死人。”林攀一如既往的微笑,“哎,那天的话没有当真吧。”
“对不起,我当真了。”季翎看着男生的脸色慢慢转向诧异,“我们分手吧,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交往过。”
“林攀你知道吗,我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根本不是安心,而是紧张。也许你不能体会,因为你已经足够优秀,成为了所有人的偶像,所以根本没有这种经历。”
“就像这卡萨布兰卡。你没有听说过吗?看到这种花的情侣,都会结束这段本就无望的爱情。”
季翎的声线不断打颤,最终成了严重的起伏,声音在努力抑制的抽泣声中被截成好几段,听不清晰。
沉默的气氛在氤氲。
鼻头突然传来轻轻的触感,季翎懵懵的抬头,看到林攀正微笑着看自己。
“欸,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多愁善感。”男生嘴角继续上扬,“上次我道歉,那个兄弟,有点绯闻就会烦我一天。不过,为了耳朵清净而忽视你的感受,真的对不起。”说着还真的九十度鞠躬。
男生夸张的动作稍微调节了气氛。林攀毫不费力的捕捉到女生微微的笑意。
“而关于卡萨布兰卡。”林攀摘下一束花,强行塞到季翎手中,“你先拿着,听我说。”
季翎轻轻接住一簇浅白色,等着林攀继续。
“卡萨布兰卡,你也许不知道它还有另一种含义---幸福。”
“爱情具有两面性。伤人又诱人,使人幸福又使人绝望。既然有酸有甜,那为什么不选择幸福。”
男生的温柔更加深一点,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清晰。深黑色的双眸闪动着光泽,把人吸进去,沾染上幸福的气息。每一点每一滴,都清新又梦幻。
“季翎。我送你一束卡萨布兰卡。”林攀指指女生手里的白色,“它的含义,只有幸福。”
瞬间,温暖的窒息。心中的喜欢与怨恨,体谅与埋怨成了水天一色。不用分清,也分不清,因为所有的情感都化成了炽热的无法比拟的愿望---想和你就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卡萨布兰卡,在你我之间的意义,永远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