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回家,发现一块麦苗黄了,有人说是让寒流给冻死了,有人说是连续干旱旱死了,还有人说是得病了,我不知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有些黄,寻思过几天就会返青的,遂不以为然。
可是这次五一回家,却大吃一惊,我那块麦苗全死光了。多心疼啊!那是自己辛辛苦苦的付出。死光了怎么办,挺好的一块地呢!转了一圈发现这种情况还很多,他们将死了的麦苗全部拔掉,点上玉米,这样终究可以挽回一点损失。我和妻子商量,说等一段时间,麦苗干透后一把火烧个干净,点黄豆;可妻说玉米产量高,现在把麦子拔掉,点玉米。我是“气管炎”,妻子叫下河不敢上坡的那种男人。
于是,我们就去拔麦。妻子,我,女儿。妻子带了一把镢头,我拿了一把椅子,我有腰疼的恶疾,女儿呢,什么也没带。
真正干起来,才知道,拔麦这活不好干,由于天旱,根本拔不出来,用力拔出一把,还带了好大一疙瘩土。总不能把土和麦苗一块倒掉,人常说,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口。没有土,吃什么啊!幸好我带有椅子,就在椅子腿上磕土,有时一两下就磕净了,有时三四下还磕不干净。妻子先用镢头挖,可是挖不净,也拔,然后就在镢头上磕。女儿永远是快乐的,什么也不干,在麦田里钻来钻去,间或挠我一下,或者给妻子一巴掌,欢快的声音脆生生、甜滋滋的回荡在田野上。女儿玩了一会儿,扶在椅子上,我不知道,站起休息的时候,女儿一下子倒在麦田里,椅子的靠背砸在脸上,哇的哭开了。
拔着拔着,我的伤感就来了。我那可怜的麦苗呵,我那亲亲的麦苗啊!有些才三四寸高,有些才五六寸高,最高的也不及一尺。可是就这样不清不白的死了,是寒流冻死了他们呢,是疾病吞噬了他们呢,还是干旱旱死他们呢?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那壮壮的、绿绿的麦苗呢?
如果我的麦苗不死的话,此时一定一尺多高了,或许已经抽穗扬花了。那么一个月后,我将拥有一片金灿灿的麦田,一个沉甸甸的希望。我甚至奢想用麦子酿一坛白干,窖几年后,打开,哇!香飘几十里。可是,我那绿油油的麦苗一下子全死了。不必说我和妻子种麦时的辛勤劳作,不必说那几十斤的麦种,不必说那几十斤的二铵,也不必说种麦时女儿跟前跟后的捡石头,单是那一片嫩绿,那一片春雨后清翠的嫩绿,一片盛放在心头春天蓬勃的希望,一下子成了一片枯黄,一片高不及尺的枯黄,就足以使我心痛如割。
我的麦苗夭折了,我眼前的那一片新绿渐渐无声无息了。我泪雨滂沱,不能自己。
我不由的想起我的一个学生,他仅仅14岁,可是在校时打架、喝酒、赌博,甚至还打老师,多少人费尽口舌、说尽好话,终无效果,最终在一个初春的早晨离开了校园。他走时,很孤独,那背影,我终生难忘。还有我的许多学生,迷恋网吧,进而上瘾,旷课、逃学,最后流向社会;还有的没钱上网,偷盗、抢劫,走上犯罪道路;也有的进入黄色网站,道德沦丧,人性泯灭,陷入犯罪的深渊。那么是谁,又是谁,使他们走上这没有希望,没有阳光的征途呢?
他们,也曾是我的希望,我的梦想啊,如同我那绿油油的麦苗!
我干着这再也平凡不过的工作,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山里娃娃走向大城市,我始终默默无言,但心里流淌的是一份无法企及也无人能懂的欣慰。我想,大自然的规律是无法违抗的,我的麦苗只能顺应自然。但是我们人类自己的事情,像我们教育工作者,在教育学生的问题上,应该是有路可走的,可以自己做主的。
我想,明年,以后,我该不会再拔麦了吧。我的田园里,一定又是一片新绿。
作者:杨文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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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