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是一个美国华裔医生,刚刚毕业,现在在医院里进行转科实习,祖父祖母在北京居住,由于祖父病重,乔治请了一个月的假来到中国探亲。乔治从小父母就教他说中文,所以乔治在中国交流是没问题的。飞机上,乔治领略了我国的大好河山,对中国有着一股更为神秘的感觉。
下机后,乔治迅速打车来到了北京医院,站在院门前,乔治被这威武雄壮的建筑所折服。“中国果然是个庞大的国家,医院的建筑也是如此雄伟,想必医疗水平也必然领跑全世界。”乔治的内心如此聊想着。
进入医院,乔治迅速向祖父病房走去,在他路过护理站的时候,看见一位六七十岁的老爷爷含着泪在和一位年轻大夫求情,好奇心驱使着他停了下来。突然,那位大爷向他跪了下来,哀求道:“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老伴吧,现在我是真的没钱了,您先救救她,我以后为您当牛做马报答您,求求您了!”
只见那位年轻人也是很勉强,被大爷的举动惊住了,连忙摇头说道:“大爷,真不是我不帮您,我的能力真的很有限,医院的规定是需要缴纳手术费才可以进行的,但是……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医生的表情也是很为难,乔治被这一幕惊呆了,赶忙过去搀扶老人,将老人搀扶起来后,看到那个年轻人无奈的从口袋中掏出几百元塞到了老人家手中,“大爷,医院的规定是不能更改的,这几百呢是我这个月剩下的所有钱了,您先拿上,能交多少先交多少。”老人将钱握的紧紧的,含着泪向年轻人道谢,然后走回了病房。
乔治站在那里,好奇的看着那个年轻人,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为什么你们收不到费用就不给他的老伴治疗呢?”年轻人看着乔治,“这不是我能管理的了的,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助他吧,看的出来他很爱她的老伴。”年轻人顿了下,又问道:“你是?”“你好,我是407病人的外孙,在国外居住,祖父病了,所以我回国看望。”“哦,407的那位大爷啊,走,我带你过去,我是他的负责医生。”“好的,谢谢!”说完,两人向病房走去。
进入病房乔治立刻涌向祖父的怀中,“祖父,我想死您了,您没事吧。”老人看到外孙来了,一脸慈祥,“哎,乖外孙,祖父没事,对了,多亏了这位司马大夫照顾有加,他人很好的。”乔治站了起来,看着年轻人,“谢谢您,司马大夫,我叫乔治,也是一名大夫。”“哦,同行啊,叫我司马云就好,希望有机会可以好好交流下中西方医术!”“嗯,好啊!”说完,司马大夫便离开了。
天变得很快,很快下小雨来,时间到了中午,乔治来到医院的食堂就餐,看到司马云在窗边的位置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便点了两杯咖啡来到了他的身边。“司马大夫?”司马云回过神来,“嗯,是你啊,你是…乔治!”“恩恩,是我,一起喝杯咖啡?”“谢谢!”乔治便坐了下来。
“看你刚才一直看着窗外,想什么事情呢?”乔治问道。司马云笑了笑,说道:“呵,也没什么,看到天空下起了小雨,总让人感到一丝无奈!”“无奈?下雨和无奈有直接关系么?”“不是啦,主要是有心事啊!”乔治好奇的看着司马云,“什么心事,你可以和我这半个老外谈谈。”
司马云顿了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感觉自己选择这行到底对还是不对?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那么一丝怀疑了!”“那是不是因为今天的那位老大爷?”“算是一部分吧,曾经的我满怀志向,可医院的制度就是那样子定的,我一个人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像那位老大爷,因为交不了手术费,手术无法如期进行,可我能做的就只是将我身上的几百块钱给他,我还能做什么呢?”
乔治看着司马云,“司马大夫,我是在美国的医院工作的,刚毕业不久,现在正在转科中,但是在美国,做手术是可以不用先付钱的,出院后会收到医院的帐单,如果有人赖帐,政府会以财政拨款来支付私立医院的坏账,毕竟我们这行救人才是第一要事么!”司马云诧异的看着乔治:“真的么?那样人们才能更好地得到保障啊。”“对啊,医生都是先看病再寄账单,至少保证了不会有拒绝病人的情况。而我们医院的主旨则是:Don‘t let the cost be your concern.Just come.”说完,乔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听到这里,司马云是又羡慕又嫉妒,叹了口气,“哎,如果在中国也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医患纠纷了,今天大夫被人砍了,明天护士被人打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乔治放下咖啡,“在中国医患纠纷很多么?”司马云无奈的点着头“对啊,由于我国现行的医疗保障体系及其相关的法律、法规没有及时地跟上市场经济的步伐,而导致了在工作第一线的大夫成了‘替罪羊’。”
司马云喝了口咖啡,又说道:“纵观最近的诸多医疗纠纷,绝大多数都是由于医疗费用与患者的预期疗效不相符合所引起的。从哲学的观点而言,人体属于一个‘灰箱’,现代医学对其既不是一清二楚,即所谓‘白箱’,又非一无所知,即所谓‘黑箱’。这样,大夫在治疗疾病时,可以估计到的治疗效果只是一个概率,正如现在天气预报的降水概率一样,也就是说,尽管大夫尽心尽力去治疗每一个病人,仍有一定比例的病人由于种种原因达不到满意的治疗效果。”乔治听到这里,说道:“这确实是事实,大夫也是人,这种事在美国也是一样的啊。”
司马云看着外面的小雨,“情况是一样,可是客观而言,患者、患者家属以及消费者协会由于对医疗知之甚少,容易出现感情用事的情况,很难做到有效监管,而作为矛盾双方的一方来监管另一方,也很难让大夫接受,同时,大夫也常常感到‘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情况,从而容易使矛盾激化。”乔治听到这里觉得很不可思议,“医患双方不是应该互相信任的么,这点在美国是很少发生的。”
“不光如此,加上现在收取红包的现象越来越严重,百姓对我们的误解也就更深,虽然我并不收取红包,但是我确实很理解那些收红包的大夫,一个月的工资有些连基本保障都没有,所以才会铤而走险的。”乔治越听越觉得难以理解,“你们说的红包这事,在美国很少很少发生的,一是管理制度很严,处罚很重,他们‘不敢拿’;二是他们的收入就很高,‘不必拿’;三是医院的运作很规范,他们‘没法拿’。一旦大夫出了这类问题,他在这一行里就很难立足了。比如我现在所在的医院就曾经有过科室主任、教授因为拿医药回扣被解职的事,在如此后果的威慑下,大夫在做任何事的时候,恐怕都会三思而后行了。”
“哎,正是由于你们那边管理制度太好了,这不前段时间国家刚颁布了‘5 3’来效仿你们,结果我们无缘无故又要进行三年的规配。”“这不是好事么。这样可以更好地锻炼我们的实战水平啊,在我们那里是必须经过这些的。”乔治好奇的看着司马云。司马云微微一笑,“是,对我们的水平确实提高了不少,为了改善医患关系,改善医疗环境,医改是没啥错的!只是个人觉得这只是适合脑海里存在救治病人想法的学医之人,其他的人可能就觉得这会很坑,但是现实社会就这样,没钱啥都不行,所以医改要特别考虑医生待遇问题,不然学医之人会少之又少。你看我,进行规配后每月就一千多的补助,刚才给大爷的几百是这个月所有剩下的,都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过了!”
乔治刚端起咖啡,就被司马云的这番话惊住了,连忙放下,“你们一个月只有一千么?”司马云无奈的说道:“对啊,还不是你们的美刀,是人民币!”“WOW,Unbelievable!在我们那里一个转科生一年不多也有十万左右的收入,保障两个人的水平还是可以的,真的是太难以置信了!”
司马云一副满怀羡慕的表情,“哇,这还真是中西方文化之间的差异啊,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是不是当初自己真的选错了,是否该停下来认真思量换个工作呢!”乔治拍了拍司马云的肩膀,“司马云,或许在制度上有对有错,但是我们当初选择救人的心,没错!现在可能会有很多的难题等待着你,但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勇敢的克服它们,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大夫!”
你是一个好大夫……你是一个好大夫……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司马云的脑海中。突然,他站了起来,庄重的看着乔治,“对,我是一个好大夫,我不会放弃的!”乔治笑着端起咖啡,“来,为我们的相逢来个中国式的礼仪,干杯!”“干!”喝完两人坐了下来,相视一笑,同时望向了窗外。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但看雨的人的心情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