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空气清新。李书记像往常一样,沿着江边大坝,小跑半个小时。面对浩浩江水,伸腰踢腿,直到筋骨舒畅。闭目深呼吸,做清净高远的冥想。最后回到江畔别墅,换掉运动衫,冲凉洗澡。这是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李书记对外宣称,做为一个领导,要有健康的体魄,充沛的精力,这样才能胜任繁剧的工作。
李书记虽是地市级领导,在北方小城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他为人很低调,不喜张扬。用他的话来说:“我是农民的儿子,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责任。”这句话刊登在小城晚报的头版头条,并附带李书记深入基层,与群众握手的大幅照片。稀少而油亮的头发,和蔼可亲的笑容,笔挺的西装,深沉的风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廉政官员的高大形象。
在工作单位,李书记是呼风唤雨的一把手,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在家中,更是名副其实的当家人,就连每日的菜单,都由他亲自制定。局长夫人落得清闲,十年未下厨房,以逛街和打麻将消遣空闲。
保姆按照李书记的安排,做好了早点。新榨好的豆浆,精致的薄饼,配以各种佐餐的开胃小菜,形色俱佳,营养丰富。李书记端坐桌前,像往常一样,问道:“小强还没起床?昨晚又去哪儿鬼混了?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不立志,将来怎么得了!”
书记夫人早已习惯这种唠叨,儿子确实不争气,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不务正业,最爱游手好闲,女朋友基本上一月一换。那又怎么样?儿子毕竟是亲生的,做母亲的哪能不护着点?
“大概已经起床了,昨晚他回来的挺早。”书记夫人嘴上敷衍着,眼睛瞟了一下保姆。保姆心领神会,上了二楼。
李书记喝了一口豆浆,嘟囔道:“三更半夜才回家,也叫挺早?越来越不像话!”
过了一会,李强从二楼走下来,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坐到餐桌前,扫了一眼早餐,失望地说道:“咋又是这些破玩意,吃都吃腻了,就不能换点别的?”
李书记一脸不悦,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当初,我走出大山时,身无分文,无依无靠,全凭自己打拼。别说这些东西,就是连窝头都吃不饱……”说着,把掉在桌上的薄饼渣,认真捡起来,放进嘴里。
李强对父亲沉痛的“革命家史”,早已耳熟能详,不感兴趣。他懒洋洋地说:“爸,你说了,要给我安排工作,怎么样,什么时候上班啊?”
书记夫人一听,连忙说:“是啊,老李。儿子也不小了。总要有个正式工作。”
李书记板着脸说:“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想当警察?我看算了。我已经跟王局打好招呼,明天你去文化局上班吧。”
李强一撇嘴,嘟囔道:“文化局有啥意思?我才初中毕业,去那冒充文化人?我不想去。”
书记夫人微笑着说:“儿子,听话,当警察多危险啊。还是文化局好,既清闲又体面,反正工资、奖金一样也不少你的。”
李书记以命令的口吻说:“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你总要在下面锻炼锻炼,以后有好机会再说。”过了一会,又对夫人说:“今天,我要到县里面检查工作,晚上吃饭不用等我,明天回来。”
李强一听,嬉皮笑脸地说:“正好,今天县里有个哥们过生日,我坐你的车一起去呗?”
李局长一瞪眼,“混账东西,还嫌不够给我丢脸?公车怎么可以私用?自己坐大客车去。早去早回,别耽误明天上班。”
李强的情绪糟糕透顶,没有了食欲,干脆又回屋睡了一小觉。醒来后,给县里的哥们潘权打个电话,让他亲自开轿车来接。
来到县城,先泡个温水澡,李强心情好了很多。潘权对书记公子格外恭顺,各种服务,安排得非常周到。上午洗澡,中午喝酒,下午打牌,完全是投其所好。李强很满意,彻底忘记早晨的不愉快。
潘权趁机说:“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李强说:“咱哥们还见外,有话尽管说。”
“我家又添了几个买卖,需要自家人罩着,所以我报考了公务员。咱县很多穷逼分子也报名了,听说不少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就我这水平,怕是考不过他们,你看……”
李强端起架子,“这事呀,不好办。你也知道,现在谁不想抱着金饭碗,都挤破脑袋报考公务员,国家很重视,严着呢。”说完,摇头晃脑,东张西望。
潘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一点小意思,密码是你的生日。听说富丽大宾馆,新来了几个妞,模样还不错,其中有个叫丽娜的,绝对够味,有兴趣尝试一下吗?”
李强心领神会,嘿嘿一笑,“你小子……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潘权还是不放心,追问道:“老爷子那边,能答应吗?”
李强说:“我爸今天就上这来检查工作。等明天回家,我就跟他说。我办事,你放心。就咱哥们的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完,把银行卡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晚上,两人来到富丽大宾馆,点名叫丽娜服务。值班经理很为难,因为丽娜小姐今晚有个重要客人。
潘权生气地说:“你也太不开面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以后你这宾馆还想不想开了?”
值班经理赔笑说:“不是我不开面。实在抱歉,不管是谁,今晚丽娜小姐都不能接待,请二位明天再来吧。”
李强一听,火了,抓起经理的脖领,骂道:“妈的,给脸不要脸,是不?丽娜在哪儿?不说,老子整死你。”
值班经理吓得战战兢兢,“在,在310房间。”
李强和潘权气势汹汹来到三楼,一脚踹开310的房门,顿时,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李强抄起门口的椅子,直奔里面的卧室,一边走,一边骂:“谁呀?活腻歪了,跟老子抢女人?”
赤身裸体的丽娜,急忙用床单遮住身体。一个男人背着身子,正慌乱穿衣服。潘权走过去,抡起拳头就要打人。
“等等。”李强觉得不对劲,急忙阻止,把潘权推到一边,走上前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低声细语地说,“爸,怎么是你……”
“混账东西,滚出去,谁是你爸?”一张熟悉的面孔由惊恐变成愤怒,同样是极其微弱的声音。
李强吓得急忙跑出房间,潘权一头雾水,跟着走出来。只见李强小心翼翼关上房门,深深地吐出一口大气,耷拉这脑袋,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潘权不解地说:“刚才那人是谁?咋地了,吓成这样?你连天王老子都不怵……”
李强咬牙切齿地说:“别***忽悠了。这次真碰见天王老子了。我警告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你要是敢出去瞎说,我立马废了你。”说完,飞快地往楼下走。
“那我的事呢?”
李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突然笑了,“这下好了,以后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的事保证没问题。”说完,吹着口哨乐颠颠走了。
潘权挠着脑袋,自言自语地说:“嘿,邪了门了。这脸变得真快。那个老色鬼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