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刘程程路过学校的小树林,突然听到有人在朗诵诗歌。仔细听,是姜炜。坐在一块石头上,刘程程痴痴地听。姜炜从树林出来,吃了一惊,问她在做什么?刘程程指指夕阳:“榆疙瘩沟的小马庄的夕阳,也是一样的。”
姜炜笑了。这个刘程程,说话真逗。
姜炜骨子里有一股浪漫气质。这不,刚进校不久就参加了学校的“雪野”诗社,还带了一帮诗人去盲校采风。刘程程第一个报名响应。
那次盲校之行,给了刘程程深刻的印象。刘程程把她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捐了。
回去的路上,刘程程一直不说话,姜炜开口了:“干吗这么沉重?我之所以走在最后,是因为你是我遇到的最幽默的女孩。”刘程程笑了。
晚上回到宿舍,刘程程辗转反侧睡不着,写下了这首诗:心,在那里/就像羊在山上/月在云里。
在盲校,刘程程把两个月的生活费都捐了,只好每顿都是馒头咸菜。那天傍晚,刘程程正在教室里吃着饭,门突然开了一道缝儿。抬起头,是姜炜。饭盒里满满的红烧肉,还有两块鸡翅。姜炜说:“给你买的。”
姜炜看刘程程大口啃着鸡翅,说:“真不斯文。”
刘程程马上把鸡翅放下,姜炜又说:“可我喜欢。”
刘程程捶他一拳,脸就红了。
转眼到了暑假,刘程程没有回家,在酒吧找了份工作。
姜炜走时郑重其事地告诉刘程程:“千万不要被哪个男人迷住啊。记住我的话。”
刘程程笑着点点头。酒吧有个常客,人们叫他陈哥,出手阔绰为人豪爽。他喜欢程程。姜炜走后,整整七天都没有他的音信。刘程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直熬到开学,仍不见姜炜的踪影。上百个电话打过去,终于找到了姜炜的邻居。可邻居说,姜炜只有一个耳聋的父亲,家里没有电话。整个暑假,一直没见姜炜回家。刘程程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姜炜在珠城出事了。
刘程程只有报警了。但是,珠城警察听完她的话,说单凭一个名字,他们根本无法追踪。这件事,他们无能为力。
开学四十天,姜炜终于回校了。原来,他陷入了一个组织严密的传销窝点,每天都被洗脑。窝点被打掉,他才获救。姜炜之所以急着挣钱,完全是为了刘程程。可令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刘程程见了他像变了个人,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不久,姜炜看到一辆黑色奥迪停在校门口,刘程程钻了进去。那车,是陈哥的。姜炜双手紧紧攥拳,呆住了。
两年大专。转眼,就快毕业。刘程程一直没有告诉姜炜,她走投无路时,只有求助于陈哥。他爽快地答应她帮她找姜炜。但是,他提出了条件:程程跟他一年。一想到姜炜生死未卜,刘程程死的心都有,当时的她,什么条件都会答应。陈哥花钱请了当地两家私人侦探寻访姜炜。半个月后,终于找到姜炜被藏匿的地点。报警,打掉窝点,轻而易举。
毕业了。大家互换留言簿。刘程程的本子传到了姜炜手里,他的笔尖几乎划破了纸,只写了一句:心,在那里,像羊在山上/月在云里。
刘程程捧着看,看着看着泪就忍不住涌了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