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我去观览文天祥纪念馆,所感甚多,令我至今不能忘却。
进入正殿的阶梯旁边,有几株令人醒目的松。它们并不太高大,并不能与黄山松媲美,更不可能惊天摄地。可是看了就有一种正气浩荡的感觉,令人无法回头。我仔细观摩着它们,它们的高度随着阶梯的上升而升高,错落有致。它们虽然身材并不显高大,却比经过它们面前的人们,腰更直,首更昂。看到正殿的匾额“正气堂”,又想起刚才几棵松的模样,我不禁回忆起了这段历史。
当年南宋就快灭亡,文天祥为了宋朝的繁衍,赵氏的长存,起兵勤王。明知已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但是,他却说:“受君之恩,食国之禄,应以死报国。”那时朝廷中的官员大部分已经不知所踪,剩余的又分做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两派闹得不可开交。就连当时的皇帝和太后都愿意投降,保全性命。他们都低头了!第一次看这个故事时,本以为文天祥会顺应大势,一起投降,然而,他却依然率军抗击。毕竟已是穷途末路,他失败了。元朝皇帝许以高官厚禄,文天祥不拜元朝皇帝,不做元朝官员,他随时都在反抗。武力已尽,就用文力。他作《过零丁洋》《正气歌》言明心志。我最爱“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句话。我敬佩文天祥的豪情壮志,也想有和他一样的人生。蓦然再回首,阶梯边的松依然屹立着,不过,我感觉到它们有更重要的意义。观史海,有多少壮烈之士,历史的道路,朝代的更替是用骨骸铺建的。文天祥只不过是一粒微小的石子,只因他有令人荡气回肠的豪情壮志。他用生命讴歌了松代言的国魂,使我们热血澎湃的“战之国魂”。
我依然喜爱阅读屈原的《离骚》,既不失浪漫,亦不乏抒情。“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浪漫抒情,宛如天成,不乏理想,慷慨以歌。楚国怀襄二王昏庸无能,依然在国家存亡之际,屈原魂断滚滚汨罗江。没有人逼他,他是自愿的。他固有一身浪漫思想,绝世才华又奈何?他空有爱国之志,却无兵马,不能为国驰骋,虽处政坛,却屡遭排挤,物是人非。屈原,只能够作辞,他以清秀的文学情操开创了浪漫的楚辞先河。他,已经言明了他的爱国之情。我记得自己以前浏览国文美图,曾见过蜀南竹海,又不禁回忆起当年游览此地。每当走过叮咚溪水,耳中是清脆的声音,林中之风轻轻地飞过,扬起了竹的须眉,沙沙作响。现在细细想想,仿佛是屈原,我尊敬的人的灵魂,在千万年后化作清风,依然在我耳边呢喃。噢,对了,我听到了,听到了《离骚》,弦外不乏《天问》。确实,当年的屈原,他是亡国之际的一棵顶天立地的竹,他不能改变眼前大地的毁灭,只能带着永世不浊的情操和思想,永远沉入江水,看着它,笑着它。后人游历时,再在耳边絮语。他的离去,没有使更多的人丧失了生命,这依然是中华民族所崇敬的精神,依然是伟大的国魂,“和之国魂”。
虽然文天祥和屈原,一位是战死而言爱国之志,一位是牺牲自我而写爱国之情,令人敬佩。可是,我所崇敬的陶渊明,一位伟大的诗人,却有着不同的方式言明心志。
我自认为桃花是一种代言者青春、美丽的花儿,将朝阳之气含蓄的透在粉红的花瓣里。菊花亦然是一种超凡脱俗、圣贤隐士般的花儿。陶渊明爱菊,却能执笔写“桃花的事儿”,不过,我更认为他有着梅花的傲骨和气节。读书知,东晋孝武帝时期,已经是晋朝的末期了,自然政治浑浊,世风日下。陶渊明,他虽曾为官,但不会武功,自然不可为沙场建功,论文,亦受排挤。他不愿意妥协,他实实在在成为一个农民,这是对腐朽的晋王朝最大的讽刺。我每每阅读他的诗文,总是有归隐田园、男耕女织的梦想,就算是离开现在生活的社会主义社会。我爱大自然,经常幻想着,如果在古代,我是一个像陶渊明一样的人该多好。去年,我参拜庐山的陶渊明墓,见他所作诗,甚是悠然。亲人们都希望我能回家后写篇文章,可是我已觉得“心中有感书不得,陶潜题诗在上头”。我在乘车返乡的路途中,曾睹一片片的梅花,毕竟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并没见着壮阔的梅花景。我思量着,梅花代言着傲骨、富丽而不妖娆。我想到了陶渊明,或许他家道中落,经济困难,可是却又有一笔丰富的精神食粮,文笔清秀却不显妖媚,“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每每读到此句,则心旷神怡,不能自已。他看不惯晋末的歪风邪气,于是隐居,与青山常伴,白水相依,我相信,这是他对当时朝廷的最大讽刺,而讽刺的背后,就是他爱自己的祖国了吧?我伫立在这片梅花林,虽然现在花无齐放之乐,也没有花香缠绵,我却看到了风雪中,隐隐约约的远处的那株梅花,苍茫的风雪,尤见虬枝峥嵘的炽烈的红,它给人一种心窝的温暖,这是不关乎体温的温暖,是催人奋发而又清新俏丽的那株梅花。陶渊明的爱国之情,尽隐于他对祖国的讽刺,这种隐士的爱国情意,我称为国魂,它不同于文天祥和屈原,因为它是“隐之国魂”。
松竹梅,三君子,文屈陶,三圣贤,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灵魂,这种灵魂将常伴我左右,让我蕴含着松竹梅的品质,让我讴歌着百千年前的历史,给予我一个现代人的启示。我要松竹梅的国魂,来净化自己的灵魂,让人生更有意义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