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喜欢赤着脚踩在沙滩上,看着夕阳的背影逐渐远去,橙色的光轻轻打在脸上,再从脸庞划过。那时的我沉浸其中。现在,那海边景象早已卷入时光齿轮,模糊不清。
有一天,老师聊起了这个让人深思的话题:世间包含万物,心中最美的风景是什么?我陷入了回忆。我密闭的心口里,到底装的是淡淡余晖,还是现如今的万物复苏?
在通往医院的路上,答案还是不能水落石出。我觉得自己是在较真儿,情不自禁一遍一遍地想。
推开病房的门,一阵熟悉的歌声响起。那声音时而破碎,时而有奇怪的变调,还夹杂着一阵阵欢笑声。母亲一手端起一碗香气弥漫的热梨汤,一手翘起兰花指,抖动着肩膀,草草扎起的凌乱长发在空中摇摆。一旁是因为患病头发已掉光的姥姥。她眯缝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大女儿,闻着那碗热汤,听着常常记不住词儿的母亲一会儿蹦出几个字,一会哼着有些含糊不清却又起伏变调的杂曲儿”。姥姥嘴角上扬,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虽然我已看不清她的双眼,但那双眼睛里却好似装着晴朗的天空。声音一停,母亲便像审讯”一般:妈,昨晚怎么看电视到那么晚,如果治疗期不好好休息,我还怎么答应您出院回家住?好了好了,先把汤喝了。”只见母亲拿起小勺,轻轻盛了一勺汤,撅起嘴来呼呼地吹着,那呼出的气像传递一种爱似的进入汤中。我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明明是件很熟悉的事,却让我怔住了,这比那道橙色的夕阳还令人心动。
我心动,我愕然。看着母亲蓬松的头发、忙碌的背影,再看看姥姥喝过汤后满足的表情,这间冷酷、难以安心的病房好似变得粉嫩了,让我有所悸动。
这不就是我身边最美的风景吗?我喜欢踩着白沙子看逐渐消去的夕阳,因为它能去到我们去不了的远方;我喜欢春天远去的芳香,因为花草溢出了无限柔情。然而,最动人的,是亲情在我的心中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