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大锅,里头的菜籽油还冒着泡泡,半碗葱姜蒜末,盐盒放在一边。还有一碟豆酱,一瓶酱油,一碟花椒粉,半碗昨晚的骨头汤,这萦绕在脑际、鼻端、舌尖的挥不去、化不开的浓浓家乡味就轰轰烈烈地粉墨登场了。
家中,用老灶大锅烧菜,就属我父亲手艺最棒。拾柴添火,油星子霎时飞溅。他一手握铲,一手端碗,把葱姜蒜末一股脑全撒进锅里,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会儿,这三末”便被油爆得金黄,升起缕缕青烟。父亲又瞧准火候,把豆酱、酱油各味调料依次浇入大锅。一会儿,锅里便呈现出一幅闹腾腾的景象。浓稠的酱汁咕噜咕噜,吐出一个又一个小泡;葱姜蒜末不见踪影,只能闻见忽有忽无的特殊香味儿。再一会儿,他就把那一块块洁白的老豆腐稳稳地放进锅底,淋上骨头汤。单挑豆腐也有讲究啊!豆腐过嫩则易碎,口感不好,卖相也不佳;过老则不入味,吃起来不是滋味,油腻得很,这是来源于经验。再看吧,他熟练地翻炒,看起来随意,却处处是精妙。这一铲,紧贴锅底,没让豆腐粘锅,保留了它完整的外形;这一颠,轻微至极,使豆腐弹牙。汤味四溢,父亲盖上锅盖,静静等待。
三四分钟作文https://www.telnote.cn/,像算准了似的,锅盖掀开,汁少了,也未完全收干。豆腐同脱胎换骨一般,裹上一身鲜红的盛装。还没停呢!父亲捻起一点花椒粉,密密撒了下去。深沉的星星红火,落入酱红色里,增添了一抹斑斓的色彩。父亲扬起锅铲,小心地将豆腐盛入用醋拌着黄瓜丝的瓷盘中。再端上菜桌。一家人围桌同坐,欢聚一堂。
这道菜卖相极佳。豆腐层层叠起,表面油光鲜亮。醋汁儿里泛起朵朵油花,鲜脆的瓜丝浸在其中,看着就够令人垂涎三尺了。我不禁夹过一块,一尝,哦!先是滚烫,再是皮焦内滑,然后才能吃到味道:咸为主,有一丝丝的甜,酸恰到好处,辣,是点睛之笔,好像在舌尖上蹦跳。还有豆腐本身的鲜香、黄瓜的清脆、骨汤的爽口。汁流入咽喉,有豆酱的烟熏味,花椒的呛人味打成一片,令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不知不觉,一盘麻婆豆腐便被我暴风骤雨般一扫而光。爷爷指着我的额头,笑着说我是化骨龙”!(家乡土话,即指饕餮)这时,我的额头上也出现了一个深红的酱汁手指印儿!
这令我陶醉、沉迷、垂涎的麻婆豆腐,这让我赞美、歌颂、向往的家乡味道,我敬爱的父亲与轻烟似的乡愁,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