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伯的记忆或多或少已经褪去了,只记得他是极喜欢昙花的。
奶奶家庭院里的一处避阳的角落里,曾放着一盆昙花。那是以前大伯养的,后来大伯去世了,那盆昙花时常让我想起大伯。
大伯是农民,他生命中每天都在重复着两件事务农和养花。小时候我在庭院里玩的时候总能看到大伯用水瓢给那花浇水,他浇水总是极慢,似乎怕稍快一点,水就会吵醒熟睡的花,大伯像爱护孩子一样呵护花。我曾问大伯:为什么不浇快一些呢?一次多浇一些,这样多省事。”大伯对于那时幼小的我所说的话,似乎并不放在心上,目不转睛地浇着花说:你还不明白,水浇快了,浇多了,那花是会烂根的。人做事也是一样的,要是太急于求成,也会坏了大事,你别看养花事小”
大伯总是这样,似乎生活中再小的事情,他都能用极为平凡的语言来揭示其中的真谛。
乡村的夜晚来得很早,我依偎在奶奶的怀中,坐在庭院里,抬头仰望着天上的繁星,耳边是奶奶轻轻吟唱的童谣。一转头,正好看见昙花开了,花筒慢慢翘起,紫色的披纱慢慢的打开,那里面包裹着的洁白的花朵和嫩黄的花蕊,它们那样惊艳、毫无预兆地出现作文https://www.telnote.cn/在黑夜里许多年后的今天,我已记不清昙花开时所带给我的惊喜和它荡漾在春风里似有似无的清香,但那个夏夜大伯含笑的脸、奶奶轻快的歌声和那蒲扇在我面颊旁扇起的凉风却在我的脑海里时不时地重现。
大约三个小时后,花冠闭合,花谢了,它的生命短暂得仿佛不曾出现,就好像划过天际的流星,那是生命极致的绝美,美得惊心动魄。它的盛放,装点了一个孩子夏夜的梦。
大伯是在昙花谢后的第二年去世的,因为顽疾。大伯走后那无人照料的昙花,一直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直至枯萎。人们忘记了它曾展现的美丽,却没忘记大伯。大伯经常帮助老人和孩子,大伯是大好人,街坊四邻都这么说。他的昙花,随着他一起去了天堂。大伯,天堂的昙花,是不是每天都开?
我曾不明白昙花的美,为了短暂的盛放,而花费很多年的时间值吗?后来我无意间在书中看到一句话说昙花是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那句子像闪电,猛地击中了我。我多年不能平静的心,那一刻突然平静下来,鼻间又充斥了昙花在那个夏夜飘来的清香,我想那是它生命里最后的温柔,而这温柔一直留在我心里。
刹那间懂得了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