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念书两个多月了,我还没有回过家。回家的想法不是没有,而是想起父亲那可怕的面孔,想起他对我说的不冷不热的话,我总是止住了脚步。
父亲把我送到学校的那天,我丝毫看不到他与我弟弟相处时的那份开心。到了校门口,父亲把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塞到我手中,分手时的几句嘱托话也是硬梆梆的:“你不要老往家跑!来来回回好几块钱呢!”
我一直记着父亲的话,并且从心底埋怨着他。他说的话,让我感到我是他的包袱,而弟弟才是他一生劳作的希望,我——一个初次离家的孩子,回家看看则是在浪费他的血汗钱。不过,我还算有骨气,真的就一直没回去过,直到天气变凉,我才决定趁一个周末回家去取一些必要的衣服。
为了不让父亲心痛,我就向同学借了辆自行车。那天天下着濛濛细雨,坑坑洼洼的山路似乎比往日长了许多。走到半路,雨越下越大,我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颜色,只是湿淋淋地紧贴在身上……想到身边同学的种种幸福劲儿,我的眼泪和着雨水直往下淌。——对于父亲,我已不再是怨,而是恨了。
我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子,天黑前才摇摇晃晃回到久违的家中。只有弟弟在家,父母不知去哪里了。唉!他们又怎么会关心我呢?我也顾不上搭理弟弟,恼火地只是收拾自己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弟弟对我说:“这段时间家里事儿多,爸爸每天都忙得很晚,妈妈到现在还没回来。每周末爸爸都到村口去等你,他说这周你再不回来就去给你送被子……”
真的吗?——刹那间,我的心似乎被甚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冲出家门……夜幕下,雨水、泪水一齐向我脸上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