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读完了纷飞的雪的散文《落花的窗台》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文本形式的独特,其次是语言表述的绮丽秀颖,有许多意念的结构在平行世界的基础上,向更高的维度飞翔交汇,并产生了一系列的对接。因此,她的文本设计就有了更多人生的本真意义,人间爱情的迷离思考。
我们知道,纷飞的雪的写作风格是有画面感、层次感的,这在她以往的作品里有许多表现,她的作品里有画面,有声音,有时空跳跃,有意念驰骋。但今天读了她写的散文《落花的窗台》,赞美之余,感到她在刻意突破,她用形式和方法的突破,改变了她以往的文字表述时间线的走向,用极强的反叛精神将文字组合的新语境,重新塑造、构建,完成了自己在突破这个写作理念的心路仪程。
散文《落花的窗台》,是借助于一个潜藏于每个人心底的爱情故事精心设计的,这也是作者多年来的一个梦,即:爱情的懵懂、寻觅、体验、觉悟之后的感悟,以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苏醒,窥其纤毫的来讲述爱情之梦的幻影,她借助了电影《廊桥遗梦》,于温藉融和之间,取其神力于无形。
《廊桥遗梦》的故事是一个人类爱情文化的象征,它所有的故事编排和流程都指向一个主题,即——爱情的深沉意义及爱情的生存价值,它反映了当代人类对爱情的全新思考,赞美了爱情唯美的真挚和特别的表达。作者用《廊桥遗梦》的故事来表现其对文字的敬意,对平面写作的多维探寻和突破,并使其能成立。
最好的设计,就是看不出设计,纷飞的雪对此深谙其味,此文中的写作设计就是如此。
首先,纷飞的雪要突破平面写作的形式,那么,就要建立一种写作理念来构建心中理想大厦的根基,才能让新的写作精神站立起来,使其在概念意义上能铺垫通向理想之路,从而完成一种新的写作姿态的立体塑造。
立体塑造可以是这样理解:我们用笔在平面的具体描述中,不断增加层次感,这就形成了一定的厚度,这就成了一个三维的叙事模型。这个三维的叙事模型如果从正面来观察的话,有些视觉疲劳,进而引发智商困惑,这就是我们读有些文章费神的缘故。如果这个叙事的三维模型是透明的,就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体验,就增加了更多的对文本潜在的认知和理解,也就为文本设计提供了更多的思想观察角度。当然这里还有作者的写作方法问题,是否用一种陌生的碎片思考线条,来迷惑我们的眼睛,从而在光影闪烁中,将线条的抖动转化出一种迷离的美感,这属于一种轻度的唯美设计。三维的叙事模型需要一些轻度的唯美,这样可以让观众在愉悦的气息里感受叙事模型传达的美好意境。
那这个透明的三维的叙事模型就成了一种装置。
这次作者设计了四个这样的装置,这四个装置不仅是立体的,还是多维的。不仅有长宽高的空间,还有时间的穿行,有情感的交叉,有镜像的生成,有流动的潜像,有漂浮着意念。这种种灵感元素既要交叉分层次的组合,又要让人能看懂,必须要借助于一种手段,这种手段就是在这四个装置里分别设计了不同的交叉维度,而使其更加迷人。这四个装置分别是:《廊桥》《窗台》《厨房》《雨夜》,作者为了让这四个装置在一开始就给人以视觉上的情绪介入,分别让它们放射出四种颜色的光。
它们分别是:
明丽的阳光下,旷美的草野,暗红色的廊桥;
漫长的冬季,令人眩晕的白,玫瑰下的极简;
悠长的田园诗,白兰地的醇香,性与爱的童话浅暖色;
冷冷的雨夜,嘤嘤的低泣、哀婉的排箫凄冷。
……
假如我们走进艺术双年展的象征大厅,在最显眼的空间,分别悬浮着四个没有边框的,透明的,里面充斥着各种情感元素,有不同的理念景象,萦射出不同的主色光,还有动感的韵律,还有声音、味觉、单色、复色、藕合色的情绪变幻,这就是纷飞的雪在此文中设置的多维装置。这种超前艺术的装置设计,反映了作者对文字精神的重新解构,重新塑造,重新往返。将一种多维视觉、多层感觉,用于读者的直观体验和精神超验,让一种迷幻的写作方案能够体现出艺术的立体精神,从而将故事讲述得更加挚真迷离感动。
需要说明的是,纷飞的雪在这四个装置前分别放置了四个标牌,上面的解说文字就是文中的“旁白”,这似乎更像展厅的设计——在每个艺术装置前设有说明的文字铭牌,这种文本形式的安排,也为我将其形容为艺术装置,提供了间接的话语支援。通过阅读这个“旁白”文字,我们发现铭牌的设计包含了三层意思:引子、随想、铺垫。
引子
——我们容易理解,就是将读者(观众)引到其中的装置前,是一种纯艺术形式的呈现。比如:
“每一个女人的心中都渴望有这样一座廊桥。在一个清浅的初夏,空气中漫散着野菊花的香。你挽起发髻,穿上碎花裙,走过去便可以抵达爱的彼岸。”
随想
——就较为复杂,因为有一些心理因素的参与,就会让读者(观众)产生不同的心理反应,认同、赞许、疑问,都可能存在,因此就产生了兴趣效应,让读者(观众)迫不急待地要去这个装置前观摩。比如:
“那时的我,还不懂何为真正的爱情,读完《廊桥遗梦》之后的感觉就像跌落在一个梦里,行走在悬崖边上,满心的慌乱。弗朗西丝卡和罗伯特之间的爱情,一方面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所有想象,一方面又徒然地增加了我对未来婚姻生活的畏惧。”
铺垫
——操作需要高超的灵感,这里有极为深刻的美学因素涉入,有色彩、声音、景物引发的情绪预设;有抽象具象交叉浮现制造的情绪氛围;有意念跳动而划出的幻觉涟漪。比如:
“有一股强大的隐秘的气息将我席卷,黄昏的阴霾在瞬间凝固,有人站在我的窗下吹笛。
雪来了,无数只白蝴蝶绕着窗子飞。
他的发,被雪染白。”
关于维度的指向是这样的:人们从直观上观察到空间就是由三维来构成的,即长宽高,也称为三度空间,再加一维的时间,相对论称其为“四维时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时间和空间。然而新的科学认知在理论意义上,推翻了过去三维空间运动,认为物质是在我们无法想象的高维空间运动,空间正在以一种陌生得令人惊讶的方式活动着,并将时空总计为十维。
纷飞的雪在这篇文章中,多维的设计意义需要我们至少要弄清楚更多一些时空维度,才能将作者这四个装置的意义阐明,否则将无法解读作者这种创新写作姿态的实质。
可以这样认知:
我们都是低维度生物,是不能意识到高维度空间发生的事情,我们从出生到现在,都感觉自己在同一个空间里。我们常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实就是沿着时间线向前,这条时间线就是四维空间里的那条线。换句话说,我们在三维的空间里沿着时间线向前走,就是我们的四维人生,我们通过回顾过去、注目现在、展望未来可以看到自己。
如果一条时间线与另一条时间线交叉,就诞生了五维空间。这条时间线就是假如,假如人们还有另外一条路来选择,将会产生另外一种人生。
六维空间就是穿越。假如你对现在的自己不满意,你可以穿越到自己的时间线的某一点,告诉自己要改变行走的方向,从而再塑一个满意的自我。
以一个时间点向四面出发,就会有无限的可能,也就是把六维的单一重塑自我,演化出无限的可能,从而使人生的自我设计有无限的结果,使人的欲望在价值层面上有了更多的选择。这就是七维。
在同一个时间线上设立两个点,假设是二十岁的无限可能为一个点,五十岁的无限可能为一个点,这样就给自己未来的人生提供了又一个无限的可能,这个八维空间在纷飞的雪这四个装置里可以看到。
因为我们都想用最简单的方法达到自己设计的完美人生,正如纷飞的雪在文章一开头就说:“每一个女人的心中都渴望有这样一座廊桥。在一个清浅的初夏,空气中漫散着野菊花的香。你挽起发髻,穿上碎花裙,走过去便可以抵达爱的彼岸。”怎么能“走过去便可以抵达爱的彼岸”。这就需要高维度的空间参与进来,这时只要把平面空间卷曲,就可以通过“虫洞”直接达到目标。这就是在意念中的选择让自我的人生达到理想的唯美状态,比如对爱情的态度。这个愿望在九维空间可以完成。
最高的维度是十维,十维就是我们找不到任何一个空间,因为十维空间就是一个点!它包含着所有的宇宙、所有的可能性、所有的时间线、所有的所有……
这就是万物的奇妙,也是作者向远方的那座廊桥,向弗朗西丝卡和罗伯特之间的爱情,投以永生苍茫注目的天际线……
我们来具体分析每一个装置。
一
《廊桥》:
在这个装置中,作者首先在这里让我们看到许多“桥”,这些“桥”“醒着的,睡着的。架在河流与心灵之上的。横贯于过去和未来的、梦想和现实的。”我们惊奇的发现,纷飞的雪的思考模式和方法一如继往,充满了哲学观察和多维科学的意念,短短的这几句话就包含了几层多维的时空,将宏观和微观世界物质和心理运动的时间线以更多维度的指向,让这个装置里出现梦幻般的多维度的绝世迷情。
“桥”
居然有——醒着的——睡着的——架在河流与心灵之上的——横贯于过去和未来的——梦想和现实的,好神奇吧。这段话就是作者在这个装置里多层设置的主像,将抽象的、虚幻的、常态的、意念的各种“桥”呈现在这个装置里,让人们从不同的视觉角度、不同的精神尺度,不同的经验跨度,来思考“桥”外在的价值张力和内在的意向特指。这里的“桥”就是不同维度的时间线,它在人们不同的思维意象中,将引领人们走向不同的人生结局。
“但只有一座桥,属于她和他,在一个叫做衣阿华洲麦迪逊的小镇上,有旷美的草野,微醺的暖风,一座廊桥,遗世而独立,因爱而遁入那个久远的梦境。”此时,作者在众多的时间线上,标明了一条专属于“她和他”的时间线——“廊桥”,这个“廊桥”就是一种恰好的天意,是冥冥中的一种安排,是跨越世俗的四度空间后,进入到更高维度的自我选择时间线的原点,从而共同创造了一种唯美的人生体验,即在第二个时间点上共同完成了一种价值可能,并将这种单一的时空在精神意义上创造了无限的想象,让一种爱的无限性成为人间最美的特指,从而有了更为宽泛的精神引领,让人间飘落了极美的玫瑰花瓣。
在这个装置中,生与死、情与爱,是潜在和突出的主线,这条主线时而泛映出炫目的光,时而隐藏在不同叙事装置的光影中,造成了一种迷离的情窒和伤感的惚恍。“一九八九年的一月,还是很冷的冬天。她死了,”这是作者在这个装置中震撼的伤情引线,也是在一开始就将文本精神的维度放在最高点,让一种空茫和空寂为事物的终点和元点,让大家的思维定点在“无”的开始。死亡在科学和哲学意义上很难有一个生物或物质意义上的定论,因此,在这里她的死亡就有多重寓意。可以是生物意义上、哲学意义上的死亡,也可以是物质和精神意义上的新生。从多维世界的理解上,也可以是在一种在高维度上的精神和生命的重逢。如果说“我把一生的时间给了家人,我想把剩下的留给罗伯特。”这里一生的时间就是在世俗的四维空间里,与家人共度,而把剩下的时间留给罗伯特,则是在更高维度上的生命重合。那刻骨铭心的“四天三夜”,就意味着是一次高维度“虫洞”的穿越,完成了在世俗空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而为最终的生命重合构建了时空上的合理性,也在情感和道义上完成了对世俗人生极度失望的询问和悲哀。
世间万物的巧合很难用一种恰当的比喻来描述,因为从目前的相关知识判断,解释,实验,都无法找到其中的奥妙。从多维世界的理论来看,只能说是在一个刹那,老死不相往来的平面人生,在一种力的作用下发生了弯曲,让两个灵魂刹那间穿过高维世界的“虫洞”看到了彼此,发生了短暂的魂魄交融。过后所有的记忆都是震撼的,所有的怀念都与巧合有关,在这里弗朗西丝卡和罗伯特爱情的巧合,发端就是红色的廊桥。因此,廊桥就成了他们爱情神圣的标物,成了两个灵魂在另一个世界会合的入口。而这个力是哪里来的呢?这个力直接把两个人生命的时间点,从此刻的四维人生开始,不断升华,最终进入到八维空间,另构建了属于她们共同的第二个时间点,让弗朗西丝卡和罗伯特的生命意义,在这第二个生命的时间点上发生了质的转变,进入了更高的九维空间,以至于影响了未来的人生旅途。弗朗西丝卡和罗伯特记忆的端点就是廊桥,作者和读者的理想认知也是廊桥,红色的廊桥在这个装置里呈现的迷茫光闪,让前来观望的人们更加困惑和迷思,因此,也就有了永恒的意义。
这也像作者在此节中描述的——无数颗孤独的小红点向同一个星群移动,红色的廊桥在她死后,渐渐地,失去了安静。
二
《窗台》
在第二个装置中,窗台实际上是一个在宏观和微观世界遥望对视的契合处,作者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此处,抱着一个不会苏醒的梦,感到有一股强大的隐秘的气息将她席卷,这种气息就来源于更高维度的空间精神的承接对望。窗台的装置隐喻出世间万物各种关系的寻觅和对视,有弗朗西丝卡和罗伯特的气息在掌心之间神秘的涌动;有弗朗西丝卡在日记中写给罗伯特和所有人的“瞬间既逝的虚幻”;有与窗台有关的一切精神记忆物件;有作者通过窗台窥探到人性中情爱的诡秘和无常,还有通过窗台看到世界极处的空无和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