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娇着让我送她,我正准备拦辆的士,可她不让,只是借机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声说:“吃了我的东西,就想这么便宜地打发我走呀,没门!我要你走路送我回学校!”
走在大街上,一时彼此无语,可我却觉得手在抖,心在狂跳,脸也火辣得不行,心里就在狠骂自己:“唐雪元呀唐雪元,女孩的手你又不是没有牵过,甚至更深入些的表达你也有过呀,至于这样么?难道是一段时间没修炼又生疏了。”
“哎哟……”我正东想西想,只见她一下子松了我的手,面露痛苦之色,蹲下身揉她的脚。
“怎么了?”我急切地问。
“你干嘛走得那么快呀,我为了跟上你,都把脚给扭了,哎哟哎哟,好痛。”她边揉脚边嗔怪我。
“还能走么?”我小心地问。
“走个屁,痛死我了。唐雪元,你个没良心的,我脚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我走。”她仰起头,用手指着我骂。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真急了。
“背我!”好家伙,居然是命令的口气。
——“真倒霉,吃了人家一个鸡腿,居然把自己搞成了猪八戒,可人家背的是媳妇呀,我这算什么?”正为自己鸣不平,趴在背上的她又发号施令了:“怎么不说话呀,认为自己很亏,是不是?要不,就是我很重,你背不起,对不对?反正不管,今天就是赖上你了,你给我跑快点,好不,你这匹吃了草却跑不动的老马!”
我火了,把她往腰上挪了挪,暗提一口气,脚下就飞奔起来——她那身重,比起全副武装跑五公里的训练来,又算什么?
“咯咯,驾,驾,驾!咯咯……”一路洒下她清脆的笑声。
到了,终于到了学校的门口,我把她放下来,她却不肯:“这么快就到了,不行,我还没过瘾,我还要骑马,骑军马,咯咯……”
“大小姐,军马累了,要回圈休息了。”我将她放下,边没好气地回她,边擦汗转身要走。
“唐雪元,谢谢你背我,以前小时候一直是我爸背我,趴在他身上,我感觉好幸福的。今天我又找到感觉了,谢谢你。不过,你好单纯哟,笨蛋,那么容易上当,我是骗wqin的,我的脚根本没有被扭伤,咯咯……”一听她这话,我佯装气得要去撵她,她一头钻进校门一路“咯咯”地进去了。
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回营路上,我想。
转眼两个星期过去,又是周末了。
晚上10点,部队熄灯号响了,营区一片寂静,只有大门哨的哨兵还在忠实地履行职责。
我还在办公室看书,通电不可少呀。
“叮铃铃……”办公室电话响了,“喂,你好,宣传股,请问您找哪位?”我以为是支队那个领导打来的。
“唐雪元呀,我,张婷。”电话那端自报家门。
“你,干什么呀?”我一脑迷糊。
“干什么?找你呀!”嗓门提高了。
"找我干什么?都这么晚了,出不去。”我还是很迷糊。
“找你玩。我不管,反正给你5分钟时间考虑,否则,我就要硬闯了!嘿嘿。”电话那端不容置疑。
“你怎么闯?大门口有哨兵呀!”我佯装嘴硬。
“我就说我是你女朋友,才从湖南老家来的!你爱信不信。”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丫头,疯丫头,听你这口吻,简直就像是刁蛮的格格。”我暗暗叫苦,只好拿帽出了办公楼。不过,我也多了个心思,心想,她说不好是吓唬我的,她真敢那样做?我决定躲起看个究竟。不过,很快这念头便取消了,因为我发现,这个“叼蛮的格格”见我在她规定时间不出现,竟然真的要闯进来了!
“哎,张记者,这么晚了你都过来了呀,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我忙冲出来边向她招手边故意大声说道。
哨兵们都认识我——因为一则我每天出去的频率很高,二则我时常给他们散烟或是以食品贿赂。于是,我堂而皇之地出了门。
“咯咯,我什么时候成记者了?你撒谎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见我出来,她笑着跑来一把挽着我的手说。
“不这样,你让我怎么出来?我真说你是我老家的女朋友来看我了。别这样,这样不好得,我穿着军装,要注意形象。”我边说边想撤出手来。
“就是因为你穿着军装,要不,我才不找你哩!”她边说边使劲地拽住了我。
“到哪?”我问。
“随你。”她把头搁在我肩上说。
“去嘉陵江边走走,怎么样?”我征求她意见。
“嗯,没劲。再想想。”她抬起头,甩了甩头发,眼珠骨碌一转:“有了,我带你去过好地方!”
说完,拉起我就跑。
跑到一家工商银行柜圆机旁,我们停下,她将肩上的挎包取下,然后拿出一个钱包打开——那里面有十几张不同的银行卡。她抽出其中的一张工商卡插入桂圆机,麻利地输入密码,然后便听桂圆机哗哗地流出一张张百元大钞。
机子停了,她数也不数,一把抓起钞票放进衣服口袋,然后又是麻利地退卡。
转了好几个圈,我们打的来到一个叫“伊丽兰卡”的地方。一进去,感觉耳朵要炸了,“黑白配,男生女生配,搞散一对算一对。朋友们、姐妹们,兄弟们,跑我一起来跳舞、跳舞,尽情地享受!”高强度的分贝,昏暗的灯光,着魔样的青年男女,在一个女子的呼喊下,一起摇头晃脑地乱跳。
“搞错地方了吧?”一见这架式,我忙要退出来,不料她一把将我拉住:“没错,就这。很好玩的。”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找了二楼的一个位置坐下。
男侍端盘鞠躬后轻问:“哥和姐,要点什么?”
我正纳闷,她却轻车熟路地点起了:“一瓶红酒,一个水果拼盘,一个点心拼盘。对了,将我们的蜡烛点起。”
红红的蜡烛燃起,这时,我才发现烛光下的她竟是那样的美,俊美的脸蛋,乌云般篷松而柔软的头发,高耸乳峰间一片瓷白的开阔地中,闪耀着一颗月亮型碧玉……整个人,有一种让你一望便产生无限涟漪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种窒息感。心道,怪不得古人有烛下观美人之说。
“看啥哩,把人看得怪不舒服的,色迷迷的,真是!”酒来了,她一边往我酒杯里倒酒一边抿嘴瞪我。
“ 佳人美酒相伴,是人生之快事,我陶醉了。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啊!”置身如此境遇,我半是贫嘴半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你经常来这?看你对这挺熟的。”同她轻碰酒杯边微笑着问。
“那是,我一个月最少要来两次。”她很得意。
“你一个人?”我又问。
“才不是哩,一个人来这玩有什么意思。”她一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又忙提高了嗓门说:“你什么意思呀,像审查犯人样的,问这问那。”
我笑笑,观言观色,我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同她来玩的一定不会只是她的女生同学,无疑有不少的男生或是男孩。
“唐雪元,你下去蹦不?我是忍不住了,我去玩会,你喝酒和吃东西哟,不够,咱再点。”我示意她去玩,我可不喜欢群魔乱舞。
看见她像条美人鱼样窜入那“魔队”,随即成为“众魔”聚焦的中心,此时的她,哪像一个大学生,分明就是一个妖女,踏着分贝,跟着节奏,扭腰甩头挥手盘腿,怎么看都像个资深的舞女,且绝对是尤物。
喝酒,“葡萄美酒烛光杯”,从军来头一次享受这种美酒,不多饮几杯对不起自己。
正吃着点心,品着美酒,突然,她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地跑了上来:“不好了,唐雪元,有纠察来了!”
“ 啊,纠察!”我猛地起身想找地方躲避。
“来不及了!”她一把将我拉住,忽地吹灭蜡烛,迅速地帮我脱下上衣的军装,连同军帽一同塞进桌子下面,然后将桌布弄垂直。
“坐下,将脚放进桌子下面!”我一时手足无措,只好顺从,刚一坐下,她便随即坐在了我身上,双手环抱我头,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将舌头伸到了我嘴边,我下意识地想躲。“哎哟!”她竟然咬了我嘴唇一下,我口一张开,她的舌头便蛇一样窜入,随之紧紧缠住我的舌头……我脑袋一热,也立马进入了角色……
隐约间见三名纠察从我们身边走过,然后,又见他们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轻声地问:“走了吧?”我点点头。
“你,你占我便宜!”我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紧抓着她胸前的双峰了——忙松手,一脸尴尬。
“平时见你小子蛮老实的,没想到,哼,也是这样!”她脸红红的,如一朵桃花,嗔笑着说。
“人们常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再说,谁叫你这么漂亮,老实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嘛。”我边抓脑袋边害羞地说。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有你这种恬不知耻的人。”她啐了我一口,然后招呼男侍买单。
我本想买单的,但一看价钱,我懵了:585元——我当时一个月的工资才476元。
张婷没注意我的表情,很大方地结了帐。我从桌下拿起我的军装和军帽,她又挽着我出了门。
在出租车上,我问她:“张婷,你学生一个,哪来这么多钱?”
“我妈给的。”她漫不轻心地回答。
“父母挣钱不容易,你省着点花,啊。”我又说。
“她们容易,我妹妹每月花的钱比我的还多。钱嘛,不花有啥意思?”她还是那样的口气。
“那你父母是干什么的?收入这么高?”我再问。
“不——告——诉——你,时——机——不——到!”她调皮地冲我扮个鬼脸,不再说话。
车很快到了支队,她给我一个飞吻的姿势,随之又让车继续送她到学校。
“唐报道,那女的是你女朋友?真漂亮!要是娶个这样的老婆,不吃饭也行!”
支队领班哨的哥们待她走了,有些羡慕又有些开玩笑地对我说。
“只是普通的朋友,你那么喜欢人家。送你得了,怎么样?”我故意装着不在乎。
“去,去,去,别洗哥们的脑壳了,就算我喜欢她,可她不喜欢我呀。”领班哨战友有些懊恼地说。
当晚躺上床上,兴奋得一夜无眠。
当月底,她又来了,我出去了。
下月底,她仍来找我,我自然是着了魔法样还是出去会她。
又是一个月底,我正满心欢喜盼“鹊桥会”,却被我们政治处的龙主任叫到办公室。
“小唐,你最近是不是跟广元大学一个叫张婷的女孩子在谈恋爱?”他叫我关上门,让我坐下,态度很和蔼地说。
“我,我,我没有。”我结结巴巴的回答。
“不像个军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谈恋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主任口气变了。
“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还没有到您所说的谈恋爱那程度。”我有些小声地说。
“人都抱在一起吻了,还说只是普通朋友,难道非要生下个小武警,你才承认?”主任情绪有些激动了。
“您怎么知道的?”我嗫嚅地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知道这个女孩的妈是谁吗?告诉你,她妈是广元市工商银行的赵行长,她父亲是国土局的张局长,他们都是我们支队的共建单位,跟支队长、政委熟得很,你那点风流事,就是今天她妈来支队找支队长和政委说的。”
“张婷呀张婷,你害死我了,你个疯丫头、疯妖女,怎么把这事都给你母亲说。”我正暗骂张婷,却见主任点了根烟,继续说道:“你知道她母亲对你的态度是什么样么?”
我摇头,额头分明有汗在渗。
“她妈说,她认可你的才华,但看不起你现在的身份,不同意你继续跟她女儿交往,说除非你考起了军校或是提干了,她才不反对。”主任话说完,我半是释然半是伤感。
“那个女孩我见过,是不错,但现在你没有资格把她追求到手。所以,我跟你说,要争口气,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虽然兵役法改革后规定今年选改的士官一律不再参加军校考试,但只要在新闻报道上干出成绩,提干还是有希望的,部队有规定,连续三年荣立三等功的战士可视情考察提干,依你的水平,这不是什么难事!”主任说完,眼光盯着我:“不要再找人家了,男人有了事业的成功不愁找不到好的女人,漂亮的女人,懂不懂?……”
退出主任办公室,我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张婷那么有钱和她所说话的深意,“格格”,十足的“蛮格格”啊,她有这个资本。
从那后,张婷没有再找过我,虽然我不知她真实想法,虽然,我有时看她的相片抓狂般想她,但主任的话在我耳边萦绕,我便将此念想打消,没有精钢钻,揽不到瓷器活呀,找工作是这样,那爱情呢,何尝不是?
于是,我紧锁心间那扇情门,一门心思投入到工作,投入到我的新闻写作中,因为,我知道,我的命运我的前程我的“星星”(提干)只有在那得以改变、实现和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