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
奶奶的老家有一扇小小的天窗,以木为框,以纸为面。它只有小小的一扇,是的,很渺小,抬头望去,它似要飞去。山风吹过,吹下一股淡淡的的木头味儿,那么深沉,那么古老,仿佛蕴藏着一股沉睡着的巨大力量。岁月的侵蚀是无情的,木头原本上的红漆早已褪落得不成样,连那纸糊的窗面也有些泛黄。小小的窗子绽开了深深浅浅的裂缝,好似老人额头的鱼尾纹。
天窗真的快上“天”了。落日,我站在阁顶上望去,它还是那样,老眼昏花,酣睡着,没有声音。仿佛它是一位歌手,年老了,也发不出声来了,那样安祥静谧。
我默默地搬来凳子,踩在上面望着。鸟儿慵倦地落在天窗上,瞥一眼我这个姗姗来迟的孩子。我慢慢地爬出去,但又停了下来,生怕撞碎那天窗之中生成的一层童年回忆,那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没有鸣唱,没有摩挲,但我还是尽全力往上一爬?
那回忆,有我的童心。只有短短一年,我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回忆。明月出山,奶奶便叫我上楼。开着天窗,满天星斗倾倒入目。一切都很宁静,耳边轻响着背摩擦床单的声音。没有雨,明月透亮,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若雨漏进来,那床边的盆子,便轻响着滴水的声音,仿佛那是一滴一滴的月华,在往下跃动。
天窗是星、月与我的归宿。当身子从天空下一跃而出时,一切,都沉默了。
天窗小,但却是奶奶的心血。从选料,到刻画,全是她的心血。她只是在上面刻上了简单的波纹,但一刹那却如腾蛟起凤,如此华美。而纸,只是普通的白纸,滴了桐油,朴实无华。可什么人来了,都得称赞几下。
几年的时间,什么都没落了。我住进了城里,而老家的一切,都落入了荒芜。
窗外,上弦月,耳边突然响起奶奶的歌声。那很模糊,什么也沉入没落了,孤灯火影,耳边只是简单的“月光?月光?”我的耳边一下子模糊了,似乎什么都静止了,只有我,还在动着。月华依旧。
什么都不能见证那氤氲的天伦之乐。
我迷失在今生的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