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新海诚《言叶之庭》,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5年3月第1版。
动漫电影《言叶之庭》看过很多遍,被日本式的“物哀”深深吸引。新海诚在电影中将现实生活中的场景变幻为动画的视觉呈现——一颗雨滴从树叶滑落,在庭院中央的水池泛起涟漪……简单的场景,却有动人的力量。生活日常在动画的高饱和度色彩中被陌生化,让我们从现实生活中抽身而出,重新审视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
在小说中,新海诚在不同的篇章以不同的人物视角展开,叙述着每个人内心的怯懦与忧郁。如雪野所说,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的地方吧。也正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得在平庸的日常中面对自己内心的怯懦,我们也多多少少会发现自己的“不正常”和无助,我们才会被这样的故事所吸引,在无力的哀伤中被感染。
不同的人物视角中呈现出各自的揣度,每个人都不被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每个人都有对自己的焦虑,每个人也都在顽强地生活下去。几年前在看过电影后写下短小文字,如今再看小说,心境似乎发生了点滴微妙的变化。人总是会发生改变,这就是生活,我们也只能活在当下。
我们都在渴望被理解,但是人与人之间,从来不得感同身受。我们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不得不披上厚厚的铠甲,然后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别人。但我们还是要坚定地走下去,不是吗?
“雷神小动 刺云雨零耶 君将留” ——《万叶集十一卷·二五一三首》
数语寥寥,附上几年前写过的文字——
梅雨季节,小溪边,庭园中,孤单独饮,面对细碎的雨屑洒在小溪,安静的忧伤。忧郁的女子,静静地面对,自己,和细雨,啤酒,和巧克力。雨季,永远是感伤的季节,绿叶和小溪,天空被阴暗的云遮住欲滴的蓝色,在鲜有人至的庭园。
鲜有人至的庭园,鲜有人至的时间,相遇,如此不易,也是机缘。每个人,都有一段忧伤的故事,只是,你只在乎着你自己。偶然,闯入他人的世界,那世界里的忧伤让你心碎,你也成为了故事的主角。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故事之中,故事写给我们,我们也都在写着故事,属于我们自己,也属于观看故事的人,我们,也在观看着别人的故事。
秋月与雪野的相遇,日本的庭园,无人的地方,下雨的时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都有着自己的忧伤,人与人相遇,哪里有那么容易。阳光还是会出来,可是人心的阴雨,可能,却没那么容易走出。庭园长椅上,啤酒和巧克力,奇怪的搭配。单纯,安静的孩子,静静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下鞋子的图纸,安静的时间,过得,像是一张白纸。雨滴打在白得像是阳光的纸上,什么也没有留下,还是安静。
独自一个人走出地铁站,红色的雨伞撑开在溟濛的雨天,只身一人踏过深深浅浅的水洼,鞋子捡起清澈或浑浊的水珠,落下。天空渐渐放晴,阳光从云层边缘透出分明的界线,将雨伞放下、收起,仰起头,却是蓦然。那些已发生的故事、未发生的故事,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爱上你忧郁的微笑。我不知道你的故事,只是告诉你,我的故事,我们都在成长,从雨季,到明朗。美丽的女子,只能在安静中偶然相遇,也许,还会不告而别。但是生命中发生的联系,在你我心中刻下深深的痕迹。我们都多想放纵,可是却一直压抑着自己。我们在对自己的压抑中完成放纵,即使泪水,也未曾流下,都藏在心底。
他知道了她的故事,她明白了他的忧伤,相视一笑的淡然之下埋藏着深深的内伤。他为她做的那双美丽的鞋子还未完成,用过了几张昂贵的皮革,花费了很多的工夫。故事是在延续,因为还有那双没有做完的鞋子。当那双漂亮的鞋子放在了曾经她坐过的地方,这个故事过去,也许,还有未来,也或许,没有。人生,并非如意,这也正是我们的生命,我们的残缺,证明着彼此之间的意义。
当她终于在离开之前将自己的泪水付与了漫天飞雨,在城市之中倾泻而下,歇斯底里。他也终于在漫天飞雨之下,在深深的拥抱中懂得了原谅的意义。我们同为天涯陌路之人,相遇是上帝的安排,是缘分,也终将会成为故事。
只能够,在与人的关系中完成自己。我们都是残缺,只是在不停地掩盖,直到一天,相遇。我告诉你我的残缺,你也放弃遮掩,我们露出本来的面目,两块破碎的玉璧得以重逢。或许,明天,也就会失散。也许,从明天开始,我们只是发现了自己的残缺,但是却无法得以完整,生命中于是多了种叫做思念的东西。
花从来都没有开放,只有绿叶展开,承接着雨滴,容纳,亲昵,拥抱,零落成泥。我们都是泥土中成长的不会开花的植物,我们生来孤独,却在寻找着自己的伴侣。生在僻静的角落,听着落雨的孤寂,鲜有的孤单寂寞的女子,一人,饮酒,然后发生偶然的相遇。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人看着两个人孤单的故事,独自落寞。也有孤单的时候,当那孤单的女子也离去,我还在这里静静地等候着雨季。
《言叶之庭》,这只是新海诚编造的故事,一个电影。但也许,下个雨季,你也真的不会再次回到这里,雨季,是会过去,阳光,还会继续。日光明媚,这里,将人来人往,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