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拿起电话,拨通熟悉的号码。话筒那端传来老妈亲切的声音,嘘寒问暖之后,我问:“老爸在做什么?”“他呀,一天到晚守着奥运频道,这会儿正看比赛呢!”老妈“嗔怪”道。我扑哧一笑,老爸成了铁杆奥运粉丝了!
两年前,在工作岗位上默默耕耘了四十年的老爸终于递交了退休申请,他心里纵有一百个不情愿,毕竟岁月不饶人!老爸一辈子歌不会唱、舞不会跳,棋不爱下、牌不爱打,唯一的“爱好”就是工作,可以说,工作既是他快乐的理由,也是他生存的方式。现在突然清闲下来,时间都属于了自己,老爸顿感无事可做。他那沉默的身影常常让我想起儿时村边那头茕茕孑立的老黄牛。 我这个当儿子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无奈我远在千里之外的首府工作,一年到头只有春节时才能回家团聚,心中暗自着急,却又一筹莫展。 有一天我在报上读到,现在生活富足了,老人最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给予,而是精神上的陪伴。去年春节探亲时,我把能推的应酬都推了,有意识地在家陪老爸聊天、看电视。
那天,电视里转播一年一度的NBA全明星赛,我这个铁杆球迷当然不能错过。我突然想到,怎么就不能把老爸同化了呢。于是,我把老爸拉到沙发上,告诉他那个又黑又瘦的叫加内特、那个又高又壮的是奥尼尔,给他讲篮球进攻到前场就不能回后场、24秒不投篮就是违例……,我一点一滴给老爸灌输着,他似懂非懂,频频颔首点头。渐渐地,老爸和我一起陶醉在篮球世界里。比赛结束了,老爸似乎意犹未尽,边比划,边和我回味精彩镜头。末了,老爸说:“你解说得比于嘉还好呢!”天呐,他连央视主持人于嘉都记住了!
我趁热打铁,又开始教老爸看足球、体操、跳水、乒乓球……,给他“恶补”体育常识,总算是领他入了门。当我们爷俩儿乐不思蜀的时候,老妈却受了委屈,她连最痴迷的韩剧也看不上。我又连忙安慰老妈,给她捶背献殷勤,老妈说:“只要你爸开心,我就高兴了。”我接道:“当然了,他好,我也好!”全家人都乐了!
深夜醒来,我看见老爸戴着老花镜,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以至我走到他身边,他都未能察觉。仔细一瞧,原来在看我的《新体育》啊!老爸正津津有味读着一篇关于中国军团奥运前景的文章,完全沉浸在体育世界里。我暗喜,老爸已经由“要我看”变成“我要看”了!
拽不住春节匆匆的脚步,团聚总是短暂,思念总是很长。每日忙于工作,心里却始终放不下我那可爱的老爸。每次的亲情热线,又多了一项内容——奥运会是我和老爸聊也聊不完的话题。老爸想去北京奥运会现场为健儿们加油,可惜我在网上没有抢购到门票,总感觉亏欠了老爸。老爸却说,有生之年能赶上奥运会在家门口举办,即使在电视上看转播,他也知足了。
今年春节再次回家,我带给老爸的礼物是五个奥运福娃,他高兴地笑开了花,整天抱着那几个娃娃玩,像是幼儿园里玩具不离手的孩子,就连我小外甥女想看一眼,他都小气得不给,结果把外甥女弄哭了。老爸没事就拉着我坐下,打开奥运频道,也打开了话匣子:什么鸟巢建设又有进展了,中国军团又拿到一张奥运入场券了……有些消息连我这个体育迷都不知道呢!
我不禁感叹老爸的巨大变化。我心里清楚,是体育让老爸的退休生活丰富而又充实,就像顾拜旦在《体育颂》中所说,“体育是容光焕发的使者,向暮年人微笑致意,它使忧伤的人散心解闷,使快乐的人生活更加甜蜜”。
再次惜别时,火车缓缓开动,隔着车窗,老爸对我打出“V”的手势。我知道,他在祝愿北京奥运会圆满成功,也期盼儿子在人生之路上能够“更高、更快、更强”,因为,奥运会和儿子在老爸的心中同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