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箭,岁月如梭。屈指算来,我的继父离开我已经整整二十一年了。每当我想起他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想起他曾经对我的点点滴滴的关爱和真情;想起他为我的付出,我的心里就会泛起一种难从言表的酸涩.
继父是一个集勤劳、善良、淳朴、聪慧于一身的山区农民。他中等身材,一张紫铜色的脸上,慈眉善目的眼睛里时时露出笑意,透露出一个山里汉子特有的善良的秉性。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特别是贫困山区,农民缺衣少食是普遍现象。继父家里自然也不例外。自从继父心疼我、可怜我、接纳了我以后,本来就贫困的家,更显得捉襟见肘、度日维艰,但继父依然一如既往勤勤恳恳、起早贪黑地劳作着。几年之后,继父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变成了满头银丝,原本笔直健朗的身体也开始明显佝偻,但他从来也没有半点怨言。相反,倒是时常关照母亲:千万别饿着孩子,她正长身体呢。只记得,每次吃饭时,继父总是把香喷喷的米饭留给我,而他自己只吃饭架子上蒸熟的南瓜、番薯。有次。我很奇怪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吃饭呢?”他哈哈一笑;“番薯南瓜营养好,我喜欢呗。”
1978年,我满15岁了,在介溪中学毕业的我,有幸考上了贵门中学。这在当年可以说是一件稀罕的喜事。当老师们喜孜孜地到我家报过喜讯后,我却开始愁眉不展;在村里,与我同龄的女孩中,大多读到小学二,三年级,父母就叫她们辍学务农了,在众多的女孩子中除了我以外,连一个初中毕业生都没有,我家里的经济条件又那么差,如果我继续去读书的话,不仅不能够为家里分担困难,而且还会有一定的经济压力,最说,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叔叔尚且不肯让我去读书,而继父又不是我的生身父亲,他能同意我去读书吗?当我婉转地把考上高中,并打算要继续读书的事,告诉母亲和继父时,继父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傻孩子,我早就到学校里去打听过了,得知你考上高中,我比自己中了状元还高兴,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部分学杂费,其他的我再去打算,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不要有顾虑,好吗”?听完继父的话,我是一阵感动,一阵欣喜,再看着继父万分慈爱、疼惜有加的眼神,我是千肠百回,在轻轻地喊了一声“父亲”之后,就趴在继父的肩上潸然泪下……
就这样,我在同伴们羡慕的目光中,在父亲日夜操劳之中,顺利地完成了高中学业。
可是,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那年初冬,继父终因劳累过度、营养不良、积劳成疾,永远离开了他一生为之操劳的家,离开了他爱、他疼的女儿,驾着仙鹤凌空而去…
我是多么想再一次听听继父那声声亲切的呼唤,握一握继父那温暖粗糙的大手,我是多么想再次陪伴在他身边,在他面前撒个娇。我一直天真而固执地幻想着:继父只是太累了、太乏了、太困了,他需要静静地休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地调养身体,他只是暂时睡着了,说不定,哪一天,他会突然醒过来,再次重温那份炽热真挚的父女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