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和一座城的关系,抑或宿命必然,抑或极其偶然。我之于青岛究竟算做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真的说不明白。
有关青岛最早的资料,是家里那本保存了半个世纪的老相册。在我四五岁的时候,被妈妈拉着去了中山路的“天真”,和妹妹一起,留下一张极有可能是我最早的老照片,而关于那趟进城的事,我真的没有半点记忆了。按说四五岁也该记事了,但我从小吃地瓜地瓜干长大,估计是大脑缺营养吧。妈妈倒是常给别人说起那次进城的趣闻:一是站在栈桥不走了,非要在上面睡觉,说栈桥比我家里的炕还干净,二是指着路边的路灯,要大人买这个发光的葫芦。
后来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有年秋天,跟着妈妈进城,从小港火车站逃票下车,去黄岛路市场卖新摘的苞米棒。记得那是个凄风苦雨的日子,还记得四方路大茅房。[由www.telnote.cn整理]
1983年夏天在泰山脚下读完了书,到青岛实习,住在中山路,此后开始和这座城市长达几十年的依恋。
那时候的中山路,不光是青岛,在整个山东省恐怕都数得上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了。工作、居住、学习、生活、恋爱全鼓捣在这条马路上,市南前海沿一带,是我进入青岛、认识青岛、爱上青岛、留在青岛的第一前沿阵地。那些快活的、纯真的、朝气蓬勃的青春,从19岁到29岁,几乎全留在了前海沿——尤其中山路93号,那栋庄严华美的银行大楼。十年弹指一挥间。商业地产广告语
那时候,我拴不住年轻躁动的心,常常打开窗户,从三楼办公室往下俯瞰热闹的中山路,看那些铮亮的俊男靓女,看对面那间书店,看拖着大辫子的电车轰隆隆来来往往。有时候,我会收回目光,凝望眼前这几根灰色的科林斯式奥尔尼式罗马柱,想想自己的心事。那时候,我真没想到自己日后的真正的事业,会和建筑扯上什么关系。
婚后,快乐的银行小职员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我在青岛开始真正自由而辛苦的创业,而工作的对象,恰恰是那些在青岛四处疯长的建筑。做为注册造价工程师和注册房地产估价师,一方面我在签署的报告书里严谨地计算着青岛的价格和价值,另一方面却又在用小文人的那点感性和浪漫,热烈而痴迷地打量着这座北方海滨小城每一个惊人的变化。渐渐地,青岛变大了,变新了,变美了,也变得空洞了,变得浮躁了,变得轻狂了,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变得他妈不像我的青岛了。
再后来,我有机会走得更远,看得更多,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香港、京都、巴黎、加利福利亚……老实说,青岛离我日渐遥远了,虽然我的故人我的亲人连我自己还依然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某几个角落。人和人之间,有心的距离。人和城之间,莫非亦然?感性的话
如今,我在三千公里之外的三亚,在一个热带海滨小城,回望北方寒风中的青岛。我的视线穿越崇山峻岭穿越重重雾霾穿越五十年人生茫茫往事,我看见家乡青岛依旧清秀亮丽,依旧风采照人,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常陪你了,我的青岛。孩子长大了,总会走远,对吧?
凭籍着记忆、照片、图书,还有那么多来自家乡的人间真情,我忘不掉青岛,我常常回望我的中山路、我的团岛、我的香港路、我的海口路、我的沙子口……我常常隐约听见,德县路圣尼厄尔教堂的钟声,随着东北季风穿越时空飘进我的梦里来。
林微因说,有人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其实不然,爱上一座城,也许是因为城里的一道生动的风景,为一段青梅往事,为一座熟悉老宅。或许,仅仅为的是这座城。就像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
青岛,我爱你。青岛,保重。
等樱花开了,我回去看你,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