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乐曾是张艺谋的摄影师﹐近年摄而优则导后﹐曾执导《美人草》﹑《赵先生》等片﹐《十三棵泡桐》一改戏路﹐没有起用任何星级演员﹐而是透过实感极强的低成本制作方式﹐捕捉时下青少年的轻狂生活。

影片改篇自何大草小说《刀子和刀子》﹐故事背景设在四川某城镇一间名为泡桐树高中的地方﹐高中女生何风(刘欣)来自单亲家庭﹐生性反叛﹐先后和男同学陶陶(段博文)及包京生(赵梦桥)展开感情关系﹐可是包京生因为和其他同学结怨﹐后又在学校生事﹐结果惨被开除。他偷去何风的刀子﹐弄出轩然大波...

以问题青少年为主题的电影﹐中外都拍过不少﹐例如日本的《青春电幻物语》或内地的《17岁的单车》等﹐《十三棵泡桐》的难得之处﹐除了是其直率大胆的描述风格(即使影片已被内地审查删剪了不少敏感部分﹐尤其是师生恋和老师自杀两段)﹐不加掩饰地暴露青少年的成长危机外﹐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对权力和教育制度的不满﹐片中出现的成年人﹐差不多“无个好人”﹐像是道岸貌然的假道学﹐或是暴力且不了解子女心意的父亲﹐全部都难以成为青少年的榜样。

片中代表权力机关的学校﹐可谓金玉其外﹐腐败无比。作为学校最高领导人的校长神秘莫测﹐从不露面﹐但却拥有无尚权威(和张艺谋《大红灯笼高高挂》的老爷相似)﹐打个喷嗤也能把学生吓得鸡飞狗走。紧操学生生杀大权的他﹐每每透过广播的轻描淡写﹐便能置人于死地(退学)于无形。最恐怖的是﹐公正与否看来并非他所关心的项目﹐从包京生被冤一事可见﹐他的判刑是没有特定准则﹔至于在校长摩下的老师﹐也是蛇鼠一窝。自命清高的女教师是伪善代表﹐表面大义凛然﹐实则背地和学生偷情﹐也从不关心学生死活﹐行径让人发齿﹔另一名男教师更是衣冠禽兽﹐未查明真相便诬捏学生﹐更意图性侵女生﹐明显不是为人师表的典范。

学校是社会的缩影﹐编导透过腐化的学校以小讽大的用意明显﹐可惜很多精彩场面﹐例如上述的女教师和学生偷情﹑男教师意图非礼女生后自杀等﹐在内地送检时都被删剪﹐令到观众观看时不免会觉得部分场面处理有点突兀﹐大有意犹未尽之感。不过凭着一些反应镜头和剪接安排﹐我想观众还是能够从中推敲到不少当中意味﹐编导心机是没有被白费。

摄影出身的吕乐﹐今次采用颇为平实的拍摄手法﹐镜头运用自然简单﹐毫无花巧之处﹐演员更是全部采用年轻新人﹐大大加强了故事的实感和信服力﹐值得一赞。唯一缺点就是部分演员表现比较木讷﹐导演在调度上仍存进步空间。

《十三棵泡桐》是一部颇富颠覆性的电影﹐对权力制度的鞭鞑铿锵有力﹐虽然情节经过删剪﹐但仍无损其可观性。不过话说回来﹐影片能够通过内地电影审查(还是只准许发行影碟?另有说后来被禁了﹐我也不太清楚)﹐也很值得探讨。近年中国大陆的电影市场日渐开放﹐以今年为例﹐不少踩线之作都能够获得放行﹐好像色欲场面不少的《色﹐戒》﹑《苹果》等﹐又或者是偏向人性的军旅片《集结号》﹐当局对电影创作愈见开明的态度﹐不论是对电影人或观众来说﹐都是好事﹐虽然目前步伐仍嫌缓慢﹐但始终有利于中国电影在世界影坛上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