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德克·巴莱》影评:自由的魂与纠结的魂

发布时间:2024-07-28 13:18:00

  对于《赛德克·巴莱》这样一部耗费心血又较好地捕捉了历史花火的影片来说,不论评论性的文字还是宣传性的捧扬,都显得苍白无力。通常人们“想的太多,就失去做得兴趣”,而该片导演魏德圣显然出挑于一般人类,他思虑了很久很多,却始终抱有付诸实践的热情与精神,他历时12年的执着追寻,令这部历史题材大格局影片在成片时凝结出一种饱满的精气神,有一种荡气回肠的东西充溢其间,时不时地跃出来和观众们交流对视,虽然偶尔有用过劲的嫌疑,有那么点横冲直撞,但瑕不掩瑜。
  
  有人认为本片只是台湾土著版的《阿凡达》,这种评价似乎趋于武断,即便两者有相似之处,也因这世上所谓文明对“野蛮”的碾压摧毁收编改造方式的雷同所致。虽然本片存在着一些问题,如人物塑造表象化,部分情节少欠梳理,但《赛德克·巴莱》这样一部影片对华人的光影制造而言,是有十足分量和深远意义的。放眼这些年来华语世界的电影制作,在一部影片中涵盖如此繁冗的信息量、庞大的人物谱并以中立的态度直视历史沉疴和身份碰撞的,确不多。而该片在还原悲怆历史事件和再现民族文化习俗方面相对客观的做法,也值得赞许,同时,片中包含着大量的山林风光和运动镜头的调度,战争场面更是频繁稠密而火光四射,所有这些摄制掌控难度,都让观众对拍摄过小清新制作的魏导,刮目相看。
  
  影片花费了一些时长来诠释台湾土著民族赛德克的精神与信仰,片中的马赫坡首领莫那鲁道是这种精神与信仰的传承者,而此种传承是以血脉亲授的方式体现的,在骨子里,生于斯长于斯的莫那鲁道们是不可能被彻底征服,成为被奴役者的。当日本人的长枪大炮杀到家门口时,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已然拉开了帷幕,最初抵抗的失败,所谓的文明占据了原本美丽自由的家园,当猎鹰被关在笼中,当骏马被拘于栏内时,最后的反抗只是时机问题。
  
  “只有爱与杀戮,依然真挚”(语出自迪伦马特)。在文明的强势与伪善面前,赛德克族的爱与杀戮来得真挚而炽热,被约束的灵魂是枯竭的,片中那些渴望自由的话语,很能打动人,如“如果文明是要我们卑躬屈膝,那我就让你们看见野蛮的骄傲。”无论抗争还是自缢,赛德克族都秉持着灵魂的骄傲。“可以输掉身体,影评但要赢得灵魂”的他们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战斗的,关于彩虹桥的终极信仰,对自由猎场、自由精神的追求,让他们甘于从容战死。于是,久战不胜的日本人采用腐蚀性炸弹这一灭绝人性的招数,令这场力量悬殊的角力显得尤为惨烈。片中女人的戏份不多,却同样撼动人心,为了节约有限的粮食,保留战斗力,女人们在丛林中集体自缢的悲壮,让人肃然,也包括敌对方在内。从某种意义上说,有坚定信仰的人是无敌的。
  
  赛德克族对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山林的守护是一种本能,“触及本能者即触及人性最深处,并能得到最及时的回应”(语出自爱默斯·布朗森·爱尔考特)。影片在台湾本土票房的不俗,便说明了这一点,而本土票房的不俗还说明了一点,即当下台湾本岛意识的普遍认同感,这仿佛一种新的身份构建过程,仿佛精神上的一次时空压缩与回溯。不可否认,魏德圣有此种情结,并在光影中完成了一次反刍,事实上,早在《海角七号》中,已经有了相当层面的反刍,只是这一次,魏德圣走得更远。
  
  影片通过一个叫花冈一郎的赛德克人来表现对混乱身份的认知方式,这个在特殊历史环境中被嫁接培植后具有双重身份的人,似乎可以说是对许多台湾人身份形象的比拟。花冈一郎原名达奇斯,他的新身份新名字是日本人“以夷治夷”政策下的产物,这也是他对自身身份矛盾纠结的源头,经过20年的教化,这样的身份却始终让他在族人和日本人之间处于两头堵的境地。当他卷入起义后,他选择了自杀,自杀的方式很值得玩味,穿着和服,用一把赛德克刀剖腹,死前用赛德克语和弟弟对话,但当弟弟说“切开吧,一刀切开你矛盾的肝肠,哪也别去了”这话之后,他说了句“阿里嘎多”。
  
  片中的配乐很棒,土著民族特有的风情淋漓尽致地流淌在那些音符中,每当人物面临重要抉择和危难时,配唱便如一唱三叹般的绵延流连,其中,莫那鲁道在水边和已在彩虹桥的父亲的和声对唱,和声美妙,朗朗上口,体现了一种美好精神信仰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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