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台下”是口头语,换换说法就是绕口冷似的“上台下台”,“上级下级”。再说明白一点,对于一个人而言,对于官场而言,台上是领导,台下是群众或者说老百姓;上台是升迁、高升,步步高,是喜洋洋;下台是罢免,是降职、免职或者撤职,是苦戚戚。
一个人,任凭有多么高深的涵养、多强悟禅平静的心境也很难保持宠辱不惊。保持本身就说明仅仅是保持,而不是实实在在的表里如一始终如一。
一
一个人民群众,一个老百姓,不上台,不当官掌权,也就不享受当官的那份尊贵、荣耀和喜悦,就像民间流传的一顿饭也吃不了一头牛,屁股底下也坐不上一座楼,不存在出门一走,前呼后拥,高接远送,毕恭毕敬。
当然,不享荣华不害怕,不做高官不担惊。不吃大肉,不长大疮,也不存在下台后的失落和无奈,不存在下台后心理上的巨大落差,心态始终是平和的。普通民众,台下人,没权没势力,没有日理万机的繁忙,没有喝酒吃肉迎来送往百般应酬多方打点关系复杂的烦恼,没有台上台下升腾与坠落的大起大落。经济上可能会捉襟见肘,求人办事可能会多费点周折,但可以遵纪守法,遵章守纪,可以按时上下班,孝敬老人,陪陪爱人,辅导孩子,有的却是居家过日子,平平安安,其乐融融。
二
上台了是好事,下台了也未必是坏事。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人说那是说命运多乖戾,不可预测。生活中大量事实也确实证明好事可以变成坏事,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这也完全符合唯物辩证法则。
人都有理想,人也应该有追求,有一个目标。芸芸众生,无所思事,浑浑噩噩,于人不利于竞争,于己不利于进步,于社会和国家则不利于发展。
于是,有人就削尖了脑袋,绞尽脑汁往上爬,似乎上台的那一天,就是实现人生价值、展示光彩风流的那一天,就是令人刮目相看的那一天。往上爬没有错,往上爬,毫无疑问是一个人不甘平庸的具体体现。况且,一个“爬”字充分说明付出了不少汗水和艰辛。
关键是在一个人“爬”的路途中,应该把精力和时间主要放在实干干实事上,光明磊落襟怀坦荡地去“爬”,去奋斗;而不是打击别人抬高自己,把狂奔的脚步放在踩踏别人的肩膀上。
常常看到某人出事了,倒台了,也就是下台了。干得好好的,好不容易上去了,上台了,怎么就出事?各种原因,千奇百怪。有以权谋私敛财了,有搞权钱交易权色交易了,没有把权力用到该用的地方,滥用职权,一时半会,没有暴露出来,似乎在台上讲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颇具权威,短时间内相安无事,天下太平;天长日久,从量变到质变,不再上台讲话了,讲话一完不再掌声雷动了,由人成囚了。
不是人人都适合当官的。有人不会应酬,不善于四通八达八面玲珑,更主要是经不住权势、金钱、美色的勾引,关键时刻站不稳立场,经不住严峻的考验,自律意识差,就是阴差阳错当了一官半职,也很危险,很难善始善终。
不是有人不恋官场务实业吗?不是有人弃官而去转行从事自己擅长的领域吗?人贵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自己一顿饭吃几个馍喝几碗汤,时时事事做出明知的选择,才是聪明。
并不是说人要有所作为,就一定要上台,不登上官场这个大舞台就缩手缩脚黯然失色了,人生的滋味就大打折扣了。许多人不坐轿子,不上台,不戴官帽,同样大有作为。因人而异。
很多人一辈子没有上台,终生是个“轿夫”,但在人民群众中口碑不错,夸奖很多,名声很好,威望很高;而有人官位显赫,当官做老爷,到头来却落下了不少骂名。
三
没有一成不变的台上,也没有亘古不变的台下。
种种原因,种种机遇,种种关系,把一个人推上台去了,置于权力的顶峰位置,相比于昔日的难兄难弟,曾同在水深火热中熬煎过,曾同在一条战壕战斗过的人称这部分凤毛麟角者为“幸运者”,“能干者”,再庸俗一点说是“有本事”人、“成大气候”人。其实,台上人是不是老百姓眼中的名副其实的出类拔萃者,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思考和验证。
不是说一上台一有位置就一定会有作为,就会高大、伟岸。一个人的学识、修养及才干会因台上台下的变化而有所改变,但有些本质性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恰恰这些东西最容易迷失台下人的双眼,就是看到了也不敢实事求是。有人说人一上台,台下人会高看三分,这里边很明显有恭维的成分。的确,生活中,有很多大事是没有上台没有位置没有权势的无名小辈所无法完成的。但也有很多人就是上了台也还是不作为,甚至干脆就是欺上瞒下,胡作非为;相比而言,也有很多人尽管不上台,也身体力行造福一方,表现出不同凡响的壮举,创造了惊天动地的伟业。
台下人容易点头哈腰,台上人容易拿架子翘尾巴。台下人常用仰视的双眼看台上人,觉得格外觉悟、神圣和崇高;台上人则习惯居高临下,习惯训斥和教育,用俯视的角度看台下人,觉得萎缩、落后和愚笨。这些都是一种表象,一种假象,都是自欺欺人。
台上人和台下人一样,都要吃喝拉撒睡,都同样有七情六欲,有成功的欢乐,更有失败的痛苦。
仔细看,台上人其实不高大,台下人也并不渺小。
人啊,往往所处的社会阶层不同,台上与台下的差异,从心理上和生理上就容易产生错觉。台下人过分贬低自身便失去了自尊,产生了自轻自贱,过分神话化台上人就产生了盲目崇拜,产生了盲从,迷失了方向。
过去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社会瞬息万变,简直就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更有“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弄不好,有朝一日,生活的激流就把台下人推上了台,变成了台上人。
四
台下人尊重台上人易,台上人尊重台下人难。台上人台下人的平等只是一种梦幻般的境界。
人们见了顶头上司,没有不大老远就打招呼还加上微笑的,没有不恭敬有加的。台上人啊,事关台下人的工资奖金、职务升迁等多种利益,如此表现实在是合情合理之极。
而台上人对于台下人的眼神,更多的是距离。说好听一点是威严,说不好听一点是冷淡,甚至是冷漠。上下有别,也是人之常情。
一个很简单而且是很常见的现象,台上人生日、生病,家里有红白事,很多台下人前去祝贺或探望;而台下人类似的事情一样不少,台上人有多少人会有所表示?
每逢开会、庆典、剪彩等重大活动,台下人只能提前恭候,耐心等待,一旦去晚了那就是无足轻重,那就是迟到,那就是目无领导,目无组织纪律,弄不好就是处罚伺候;而台上人姗姗来迟,就是司空见惯,就是工作繁忙,迎接他的就永远是尊重、谅解和掌声。
更有台上人不把台下人的冷暖放到心上,做损公肥私之事,有权而不不作为,糊弄人,无形中深深伤了台下人的心,更是对台下人最大的不尊重。
五
当前,我国掀起了“公考”热,也就是争着当台上人。
考公务员,进行政事业单位工作,吃财政饭,令人何等羡慕!公务员工资奖金公休假日有保证,福利待遇优厚且风险小,更重要是成为台上人的机会多多。许多人不论说了多少豪言壮语,其实都是冲着优惠条件一路狂奔过独木桥的。到头来,名额有限,僧多粥少,竞争的残酷可想而知。
不过,抱着如此心态,即便浩浩荡荡加入了公务员行列,一跃而成了台上人,在提升国家机器动力的同时,也不免给人一丝丝隐隐的担忧。
六
台下人眼里不柔砂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没有瞎说。台上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台下人都知道,就是小动作亦不例外。好多情况下,台下人沉默,不说不等于没有话说。只是考虑到各种顾虑,忍住,不想说。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的道理,台上人台下人都知道。一个人在台上时,要想听到一些真话,实话,掌握到第一手资料,是需要经历一点曲折的。台下人,大凡精明者,谁会在台上人面前实话实说?敢于在台上人面前倒竹筒一般直来直去的“放炮”,这种台下人不会察言观色,不会投台上人的所好,不要说台上人不待见,台下人也不会稀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台上台下人都适用。“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想听真话的台上人,还是少听少数人的汇报,多下去接近接近不同阶层不同位置的台下人。
想听真话的台上人,不要太在意台上时民众的赞誉声,而是有必要多听听刺耳的“噪音”。等到下台时,等到再回到从前,成为台下人,再倾听群众呼声,那才是原汁原味,才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