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天，我晚上散步时在同一个地方碰见一只小猫。很小很小的猫，比当初北美豹猫安凡抱回来的刚两个月的小猫还小。背上的毛黑黝黝的，肚子与脚上倒是有大片的白。它瑟缩着，在草丛里拱动，寻找吃的。边上是马路牙子，人来人往的，它不敢靠近，似乎也不敢远离，不知是因为什么，只在那一块徘徊。昏黄的路灯，映得它分外萧瑟。我想去抱它，但我知道一起散步的父亲一向讨厌这些小动物，何况民间似乎有不收留野猫特别是黑色的野猫的习俗。我不知道由来，但不止一次听朋友警告，不能把野猫抱回家，野狗可以收留，野猫却不行。

　　回到家，我告诉蚯蚓程宇，很担心气温骤降，小猫大约不太好捱。

　　蚯蚓程宇问我，是否现在一起去寻它回来。看着他屏幕上激烈的战况，我犹豫了。他随即说第二天他会去我说的地方看看，如果看到就捡回来，一样寄养在门卫处。我不是没犹豫的，但确实懒得再走入寒风之中。

　　洗澡的时候，看到一只蜘蛛攀爬在光洁的瓷砖铺就的壁上，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手里的莲蓬一转，热水已冲向蜘蛛。很快，蜘蛛就被冲下墙壁，被水流裹挟着掉入下水道。

　　我才反映过来。看着它消失的下水道口，我突然发愣起来。

　　同样是小动物，这只蜘蛛应该也初生不久，小小的，也就小指甲盖般大小，被热水冲后蜷缩得更小。为什么对小猫我会心生怜悯，对这只更是弱小的蜘蛛却下意识地下了杀手？

　　只是因为它出现在我家里，我觉得它会对我有妨碍是吗？

　　如果是在野外看见它，我肯定不会怎样的。只是因为它在家里，我下意识觉得有害，而且除去它轻而易举。

　　而小猫于我并没有什么烦难，收养无非就是贡献点猫粮而已。但也没让我立即出去找寻它。而看到流浪的小狗估计我也是没甚么感觉，因为它们总是太脏。

　　原来我的恻隐之心是有很多条件的。

　　以前遇见乞丐乞食，我会倾囊相授，如今却连一枚硬币都吝惜，总是不肯多看一眼，快快走过。看了太多报道，说乞丐如何富有，或者如何残酷，将孩子买来偷来折腾成一副可怜的样子。我的心在这些报道里渐渐变硬，不想给健全的大人钱，助长他们的懒惰；不想给受折磨的孩子钱，怕更多的孩子遭殃。但多的，我就不会去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吧？

　　我知道环境在危机之中，但买东西时，少的我会塞包里，多的我一样会索取塑料袋而不会先回家拿袋子。我知道很多人还在饥饿之中，但不想吃的东西我一样倒掉。……我知道世界很多的不公平，但我没想过积极主动地去做些什么，我只是被动的，消极的在不影响自己生活的前提下，在视线所及做一点最简单的事情。

　　突然发现，原来我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