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谣

发布时间:2023-04-25 00:02:05

夜阑星河阔,千楼重立,间隙阡陌路。骤雨微湿寒户,残灯浓裹陋室,北风破窗入。

忍顾回首梦,肝肠寸断,难言附作书。此生托寄天涯①,闲看白浪淘沙,愁思一房租!

夜深人静,纵观星河无垠,我并没有学“夜阑更秉烛,相对成梦寐”的杜甫,也没有陆游“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豪迈;因为触目可及的除了天空,就是高楼大厦。忽明忽暗的路灯,让我隐隐约约地探寻到几条瘦弱的小路在摇摇欲坠的高楼的脚下痛苦地挣扎、无力地呻吟。

也许我的无奈心情不及蜗居族的十分之一,他们在千楼林立的世界里却只能屈身于潮湿昏暗的地下室,寒风袭人,老弱病残的窗户被吹得支离破碎,发出痛苦的嘶吼。有时我在想,幸亏我住在大学公寓里,至少在大雨磅礴的日子里不会被水漫地下室,他们就惨了,下水道的臭味扑面而来,“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有时我又很着急:将来我会不会也是一个“地下工作者”呢?

电视剧《蜗居》里有这样一段台词:“每天一睁开眼,就有一串数字蹦出脑海:房贷六千,吃穿用要两千五,冉冉上幼儿园一千五,人情往来六百,交通费五百八,物业管理三四百,手机话费两百五,还有煤气水电费两百。也就是说,从我苏醒的第一个呼吸起,我每天要至少进账四百,这就是我活在这个城市的成本”。

当今社会蜗居族生活之艰辛、生存空间之狭小刺破了戴着面纱的现实。他们一生都在为买得起一所宽敞大房而奋斗。在中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是每个人的梦想。房子,对于一个普通人包含了太多,它可能是丈母娘对准女婿的基本要求,可能是个人找到归属感的方式,也可能是孩子未来发展的重要保障……

谈到蜗居族的艰辛生活,现实主义诗人子美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晚年蜗居在一处破茅屋里,“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导致“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却又“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我似乎看到一个衣衫单薄破旧的干瘦老头拄着拐杖,立在屋外,眼巴巴地看着茅草被怒吼的秋风一层层的卷起,被淘气的孩子抛洒在地,心里满是无奈怨愤与焦灼却唇焦口燥呼不得。我的心一阵一阵地颤抖。

或许他的命运就像那“飘飘何所似”的茅草一样,不知何处是归宿,零落于天地之间,百年多病却又常作客他乡,尝尽人间艰辛苦恨,看透难民悲凄潦倒。其实,他何尝不想过“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的闲隐生活。只是他出身于世代奉儒守官的家庭,立功立名是这个家庭的传统,杜甫的十三世祖是西晋大将杜预,祖父杜审言官修文馆学士,父亲杜闲做过朝议大夫、奉天令。这个传统也赋予了他“格物知致,意诚心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毅力和品格。

所以,感动万千学子的是他在“四海困穷”的基础上忧国忧民的情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他的一生真正做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但却没有过上一天的幸福生活,只有死后才回归自然,返璞归真,心灵略许得到一丝丝平静。

试问诸君,古今天下几多官仕何曾真正做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呢?唉,千年过后,子美还是知音甚少,不知剩谁与归?

追古思今,建筑工人每天都在建一栋栋干净宽敞的小区住房,而他们只能住在阴暗潮湿狭窄的地下室里。平民百姓不会奢求太多,他们只需要一个平淡幸福的家。

送大家一首梅尧臣的小诗《陶者》: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从中便可看出工民与“公仆”的实际差距。今人言古人“封建”,然而“封邦建国”也是一种治国之道;后世谈今朝“人生”,必定理解为“人贱生贫”,平民卑微,学生穷困。

或许各位毕业生更能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面对严峻的就业形势,有一部分毕业生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困境。我们不得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即将步入社会的毕业生究竟怎么了?他们在校所学的知识难道不足以使自己具有核心竞争力以某得一份满意的职业而至于如此选择吗?曾经的心高气傲和雄心壮志一下子就被生活的洗脚水扑灭了,工作和房租如突如其来的薄膜,把他们推向了窒息的边缘。

即使想过云游四海、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也得有个家呀!苏轼晚年希望“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是因为他有一艘舟,一个漂泊四海的家;在21世纪,没有房子,何以为家?即使闲看白浪淘沙,也需要住旅社的钱嘛!思来想去,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钱的错。

好了,什么也不要说了,别让过去的悲催或者未来的焦虑,毁掉当下的幸福。希望我们以后有所凭借,能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再寄人屋檐下,不再缴那昂贵的房租,不再让自己心爱的他或她和你浪迹天涯一辈子。

因为心也会累的,我们都需要一个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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