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下梁歪。
自古“礼失求诸野”,每当礼崩乐坏,纲常废毁,上层社会腐烂得无可救药之时,古君子们常常反过头来向民间寻找礼义道德的“备份”,以求恢复,可见民间的道德往往是远胜于上层的。
历来腐败往往先从上层烂起,接着上行而下肖,遂推而广之,乃至于大盛。譬如鸦片,最早是上流社会的奢侈品,唐人称之“阿芙蓉”,《大明会典》把它叫做“乌香”,暹罗每次给皇帝进贡200斤,皇后100斤,当时的鸦片价格与同等重量的黄金同价。皇上既然成瘾,国戚朝臣们自然也不能落伍,耳熏目染之下,也爱上这令人心旷神怡,耳聪目明的“福寿膏”,皇帝、亲王、贝勒、皇后、公主、太监、高级官僚、高级文人,一干人等都孜孜不倦,趋之若鹜地吸食鸦片,鸦片遂成为上流社会争相吹捧的时尚。
吸食鸦片成为表明身份的象征之后,理所应当的也就形成垄断,容不得其他阶层染指,可惜“上梁不正下梁歪”,上层的事,中层效之,中层的事,下层效之,久而久之,当初高踞神坛之上的鸦片已经成了市场上萝卜白菜一样的普及品,能为贩夫走卒所食,其典雅高贵的光环已经慢慢散失,走入民间。这时候上流社会反而又站出来义正言辞,痛心疾首的指责下流社会吸食鸦片败坏了淳朴的社会风气,传染了上流社会,不遗余力的主张禁烟。大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气度。
由此看来,重整风气,必先从源头做起。上流河水污染了下流,反而居高临下的指责下流污染了整片流域,大力整顿下流,对于喷吐毒素的源头却不管不顾,岂不是越治理越污染,越治理越混乱,越治理风气越是败坏。曾几何时大学校园也曾被人视为与世隔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象牙塔,然而近年来却被“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这种重小利而轻大义,重眼前而弃长远的歪风邪气所攻破,“二奶”“二爷”这类本应与校园无关的现象也堂而皇之的与其挂钩,甚至愈演愈烈,风行到到要学校发文,以开除相威胁来制止的地步,华族之教育沦落到如此田地,实可谓斯文扫地,颜面尽失。满腹经纶抵不过金钱实利的诱惑,谁之过?把士人的理想压榨毁绝,如今却反而要求被污染的学生们自律,试问这股“包二奶”的风气又是从何而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有诸位敢于实践的前辈们“开风气之先”,自身何不先“停业整顿”,好好自省反思一番,然后再去指责那些后来者。自己的不正之风污染了本应为纯真的校园,现在却反过来义正言辞的要求列位被污染者出来承担罪责,为整个失败的教育买单,不能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在推卸责任,掩人耳目,或者是为腐化风气寻找替罪羊,想方设法糊弄群众。
再者说,自古有需求方有市场,现如今对于“二奶”们笔诛挞伐,必欲除之而后快,可为什么对于那些“制造需求,繁荣市场”的“包二奶者”们反倒百般包庇,鲜有提及?惩办摊贩,整顿市场,而放过那些开办市场者,购物者,还希求民风大振,岂不荒谬得很。就好像前几日某地把抓到的妓女们牵出来游街,百般羞辱,那些占尽便宜的嫖客们却毫无踪影,没事人一般,一身轻松,依然过自己的太平舒服日子。殊不知,嫖客不打掉,需求不灭除,即使妓女们全部都被“肉体消灭”了,也会如韭菜一样,割掉一茬再长一茬,不停地被精力旺盛,兴致勃勃的“需求者”们制造出来。下流治水,能不愚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