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在盆子里
清澈见底
母亲的手
干裂而粗糙
在这个冬天
为破旧的衣服
为全家人的嘴

雪
铺满大地
掩盖生命
孕育儿女
寒冷而痛苦
在这个冬天
为小麦的丰收
为太阳的温暖

我是大地的儿子
母亲的儿子
农民的儿子
热爱阳光和雨露
迷恋温情和孤独
沉醉快乐和痛苦

我用双手捧起的泥土
散在梦的田园里
散在禾的蕊心里
夕阳下，是收获的季节
满含泪水的双手
满含霞光的双眸
母亲的脚步匆匆
走在匆匆的东大路
走向燃烧的打谷场

那些黄色，铺满大地的胸膛
那些光屁股的孩子，皮肤黝黑
在太阳如蛇一般的笑容里，跳跃
在大地腾起的尘土里，捉迷藏
母亲啊！您的脚步匆匆
您匆匆的脚步
连在大地之上

从人面蛇身的第一个母亲开始
到大地的尽头
所有的我的受难
都是母亲的受难
所有的我的恸哭
都是母亲的痛苦
在一次又一次的分娩中
绿叶铺满了荒山
生机盎然

沿着黄河上行
在昆仑和秦岭之间
向雪山顶礼膜拜
大地母亲啊！
您用双乳喂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儿子
温顺的儿子
温顺的儿子驰骋疆场，弓马娴熟
带着敌人血淋淋的头颅
来祭拜您
大地母亲啊，
谁是您温顺的儿子？

院子
干净而整洁
晾衣绳上
冻住几片云彩
母亲在那边
摆弄着雪白的小羊
它们的天堂，母亲的双手
干裂而粗糙
弯腰的母亲
双手，干裂而粗燥
在这个冬天
为全家人的吃穿

大地在远方，裸露
残雪、麦地、沟壑和山丘
东大路匆匆
母亲的脚步匆匆
弯腰的母亲
脚步匆匆
弯腰的母亲
双手，干裂而粗燥
在这个冬天
为全家人的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