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四五,负笈来岳阳。家中遗老父,沉疴在膏肓。
欲起等拔山,试卧溃山冈。岂能送我读,饮食无羹汤。
出门倚门送,及归伫门框;欲出不忍出,恐见门边望;
欲归不忍归,恐归已死亡。巍巍岳阳楼,古立湖之旁。
飘衣有远思,豁达我眸眶。我父家中叹,不得共相将;
我亦楼头叹,不聆谈锋芒。我父向我约,清朗待秋光。
积病或稍减,共此楼头觞。我父向我约,约语未完章。
戛然声已止,猝然躯已殇。惶然驰车归,门侧何空荒。
不见倚门者,唯见丧夫忙。入门呼我父,云在医院藏。
出门才半道,单架数人扛。我父卧其上,我父目不张;
奔跪抚我父,微温在胸膛;微温何炙灼,十载手犹伤;
从此来十载,不望楼之方。嗟汝岳阳楼,千古构煌煌;
匪构湖之侧,构于予心房;匪裂木石构,裂自予肝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