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宿鸟归巢似的
夜里 我回到自己的甲壳之内
剥着竹笋似的
我整理着自己的残鳞败羽
舔着自己的爪子和血
一棵苟活在夹缝中的小草
突然失声痛哭:人皮子多么难背啊
想坚守一座冰山 却会被融化
想抱住一个火炉 却会被人抛弃
上帝啊 我们大家活得多么像假发
包括一只兔子!
此时 老虎与狐狸 狐狸与猎人
甚至鹬与蚌的故事 犹如切肤之疼
疼在我的心上
一只寒蝉静静的
一只螳螂悄悄的
一只黄雀偷偷的
在这条链上 还有哪些狼剩饭
虽然一只蝼蚁很渺小
虽然一只羔羊很善良
譬如我。不像螃蟹那样横行霸道
但必须有一双钳子和头脑
一副披挂整齐的铠甲
必须穿上和环境同样的衣服
与青蛙一样 与枯叶蝶一样
或者卧成一根静静的树枝
乌贼一样逃避
消极防御才能保全吗
没有弹性能承受一切压力吗
那么一柄矛头呢
然而 在烟幕弹处处渲染的空间
我毕竟不是天下至柔之水
不是乌龟
又不能彻底蝉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