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夏季,天气已经炎热。我因工作需要,已从公司机关调往我公司自建的项目部工作。我的办公室,设在融华公司的二楼。走进楼梯口,沿着走廊往前走,南面的第三个门,就到了我的办公室。二楼整个楼层,有二十四间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层办公。从楼梯口,走进深深的走廊,感觉还是比较阴凉的。走廊尽头的采光窗和吊顶,倒映在釉面的地板砖上,从采光窗的走廊尽头,清晰的轮廓,渐渐淡入到地板砖里,显得走廊更加深长和阴暗。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办公,身心都感到非常孤独和寂寞,仿佛一个人生活在天边。
冷落带来了宁静,一周下来,心态好像逐渐清静了许多,又过了一个月,清静中慢慢萌生了检讨。人生在工作过程中,应该有这样一个机会,有个时间,让自己有个机会检讨一下人生,就像盛夏一样,每天晚上必须洗个澡。让心灵也洗个澡,清醒清醒,清静清静,适时重新估量自我,适时重新认识自我,适时适应已经变化了的环境。静静地沐浴,净化身心,这是再次卯足劲工作的起点。静心,应该是心理状态的原生态,是其它心理状态的原点。
我庆幸有这样一个工作转换站,渐渐我的内心萌生了感恩的心态,感恩的冲动,感恩的思想,渐渐在实际行动中逐渐显现出来,用我工作的努力,用我智慧的勤劳,回馈给我工作岗位的老板,回馈支持我工作的同仁,也感谢原想企图制约我,实际上却激励了我的同事,是他激励我智慧的活跃,不让我的智慧沉睡,不让我的大脑陶醉,让我清醒地认识了真实的自我,让我明明白白自己的生活环境,自己的工作氛围。
我们要建筑的项目很小,在肥东经济开发区的最北面。这个地方比较偏远,从包公大道与祥和路交口,向北走,一直走到公路的尽头,就到了我们的工地。从我们的项目往北眺望,是一片政府已经征收过的黄泥岗。黄泥岗上,好像是用推土机推过似的,平平整整,一望无际。晚上,我爱散步,有时不知不觉,就走近黄泥岗看看。我第一次亲近它时,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荒草。微风吹过,荒草和风舞蹈,像绿色的波浪。晚霞烘托的夕阳,没有那么耀眼,远处,有几个只小鸟霍然飞起,盘旋一会,又落入草中,我们可以清清楚楚地观赏它们欢乐地飞翔。也许我不够高大,也许我所站在的地方比较低洼,望着荒草茫茫,浩渺无垠,旷远处,竟和碧蓝的天空相连。天空,晚霞十分美丽。不知是我平时里是无暇观赏,还是今天的晚霞就是特别的炫耀,壮丽。落日红红的,像个很圆很圆的红球。不耀眼,不炽热。但是,却华丽夺目,光彩照人。特别是落日周围的云朵,被落日照耀得绚丽多彩,离落日最近的云朵,辉煌璨烂,稍远的云朵,渐渐步入紫玫瑰色。在云朵的间隙,映衬着遥远的白云和深邃的蔚蓝天空。身心,准确地说是心胸,和着这片天空舒展开来,深呼吸,再深呼吸,我仿佛觉得,我与我这片天在同呼吸,同舒怀。我的胸怀还会那么狭小吗?还有理由不舒畅吗?我庆幸,我今天够幸运的了,苍天赐予这绚丽壮美的晚霞景色。
连日阴雨后,终于迎来了连日的炎热艳阳天。工地开工了,首先得举行个开工仪式。仪式一切从简,没有主席台,没有特邀嘉宾,我仅仅邀请我们集团公司的书记和分管生产的副经理讲话,然后就鸣炮,开挖,吃饭。静静地生活,默默地工作。第二天就正式进入了土方开挖工序。这是一个单项工程,面积也不大。所以,就调一台挖掘机来,开挖土方。炎热的伏天,站在哪里,都是大汗淋淋,工作起来,免不了是汗流浃背。我的施工员,我们工地的人,习惯这样称呼,像打仗的战友,哥们,比直呼其名,听起来亲切。我的施工员,身材廋小,汗水湿透了衣服以后,肩上部的两根肩膀骨和背部的肋骨,顶着衬衫,看得特别显目。人清廋,精骨肉。西方的美学,主要建立在人体美上,我看还是有点儿道理的。运动的人体流线,应该是美学的基石。
炎热的天气,工地的工作,大部分只能在早早晚晚进行。项目的基础挖好后,我用挖掘机,在我们工地的围墙边,挖了一条小河。工地的人,和我开玩笑说,这是我的护厂河工程。厂区的北面,以前就有一条小溪,不知道是从哪里流来的,经过这里,也不知流向何处。小溪的水质清澈,从水面可以透视到溪底,溪底的水草随着水流,摆弄着婀娜的身姿,都可以清晰地观赏到。现在为了我的工地需要,我要加宽它,有的地方还要加深,我真是于心不忍。但是,又不能不为之。我为我小溪的水草惋惜,我为我有时能够看到的幼小的鱼儿惋惜,我为我的莫扎特惋惜。他们曾经陪伴我度过不少的寂寞傍晚。几乎是每个傍晚,我都会顺着小溪散步,光顾我水草的身姿,我小鱼儿的活跃,我们三位共赏莫扎特的音乐,一直走到我感觉累了为止。破换了它,还有谁,能与我共同欣赏莫扎特的音乐呢?
小溪的开挖,引来了许多八哥鸟。它们有的站在挖掘机的驾驶棚上,有的站在附近的小土堆上,仿佛能看见它们全神贯注新翻出的土壤中,有没有虫儿在蠕动,只要一经发现,它们就会箭儿似地飞过去,捕捉正在蠕动的肥虫。开始,我担心,挖掘机的大臂,或挖斗,会碰着它们。于是,我走近它们,拍拍手,发出响声,用来驱赶它们。哪里能撵走它们,它们又怎么能离开这样美食大餐的机会呢?你一来,它们就飞离了几步,你刚一离身,它们又飞回了,它们和你就像捉迷藏一样。挖掘机的大臂和挖斗,只要快靠近它们,他们就会机灵地躲开,半点儿也伤害不到它们。互不伤害的生活,其实就是最基本的和谐。我为什么要打扰它们的大餐机会呢?
观望此景,我豁然想起我曾经观赏过的一幅画,一个牧童,横骑在牛背上,双手擎着竹笛,悠闲地吹着,牛的头上,站着一只八哥。这位画师,一定是亲眼目睹过这样的美景。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奇妙的构思呢?
中国人的美学,源泉来自于自然,中国人的心胸最贴近自然,也最需要大自然的哺育。最高兴时,喜爱走近自然。最烦恼时,也更愿意走进自然,透透气,呼吸呼吸,让自己静静,让心净净,再走进一片新天地。我这样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