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春
文/观鹅会意
立春过去了,雨水过去了,晋北的大山里还是一片苍黄。
极目处,没有了山之陡峭,觉之像大山的胸脯,平缓了不少,四野茫茫,八荒苍苍。
一条黄白色的土路像栽着跟头,一会儿在山疙梁梁上,一会儿一头栽下了梁,一会儿又费力地爬上了另一个山梁,就像故意耍笑坐在骡驮骄上的新媳妇似的。
站在山梁上,仰望着穹苍,它的脸色蜡黄蜡黄的,显的疲惫不堪。一架架瘦骨嶙嶙的山梁,像铺在大地上的鱼化石。纵横的冲沟,颜色像锈了一般,皱皱折折的山疙梁梁,像画家用披麻皴技法画出来似的,色彩陈旧的就像晾晒出来的一幅古画。
藏在沟底的流浪风,知道了我的造访,耐不住了寂寞,扯住了我的衣襟裤角,沙哑地打着口哨。胡麻地,莜麦地,不知道它梳理了多少遍,根都拔光了,模模糊糊一片,地里连野兽的足痕都不曾留下。
“家家,家家家”寻着喜鹊的叫声望去,看到梁下有几株老汉树。低的一株上筑有一巢,高的一株上筑有三巢,巢外一只喜鹊欢叫着,给虚空的苍野添补了一点生机,为静谧苍凉的山野涌上了快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熬过寒冷的冬天的,大若脸盆的巢里,定是厚厚地铺着羊毛和胡麻柴,不然的话怎么能抵御把土路都冻裂缝的寒风暴雪。听着它顽强的叫声,胸中被一种爱怜揪的发疼。
山野不再寂静了,举目远眺,看到了一片沙棘丛,足下劲力陡增,走近了,看到了,它们的枝头吐出了嫩芽,铁青着脸,驱赶着败落的冬天。
看来荒春是一卷丰厚的地毯,迟到的春姑娘卷起来后,定是苍翠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