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六记中再不写男女的事，就如一颗果子永远不能成熟一样，再好看，啃起来都是涩的。其实，我在中学就喜欢好看的女同学，但没有早恋。到了纸厂，纸厂是恋爱的泥塘，男女的格斗场，亲热的温床。这是今天我给它的概括。因为场里在外地招来的文艺宣传队的队员在宣传队解散后都分到了这里。于是，这里成为全场漂亮男女，穿着时髦的集散地。文化，交往，生活习惯也是最有特色的。全场最好看的衣服是从这里穿出去的，最好的文艺演出是这里排练出来的。这里休闲的时候很少看到男女单个走的，即使不是恋人，也成对的走。骄傲。

　　老霍扬琴打的好，考学时因门牙少一颗，考官让他补上，就录取。他一来气不去了。和女朋友天天轧马路。都很羡慕他。有一天传出他女朋友和别人恋爱了。大家都很惊讶。他到没在意，说，本来我和她就没搞对象，你们就往上猜。原来天天在一起可以不搞对象。

　　彭师傅，大个，白净，宣传队打旗的，对象也是一起的。他天天伺候她，打饭，点炉子，倒洗脸水，据说脚也是他给洗。她不高兴了就打他。他在班上趾高气扬，象虎，在她面前低三下四，象猫。第二天请假回家结婚，晚上就找不着她了。十冬腊月，天寒地冻，我领着大班的人找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她自己从女同伴家出来，眼睛哭的通红。她不满意他的草包，又找不到比他强的，百般无奈。

　　我们的到来，也带来了欢乐。那些没找着对象的，不是宣传队出身的男人们要在我的女同学里寻找猎物。后来真的都被他们装进囊中，虎口逃脱的，也被老工人收做儿媳妇，一个没剩。我和我的男同学只得背井离乡，另谋他人。

　　厂里的女人们也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给她们讲故事，讲小说，讲她们不知道的事，她们象朝拜者一样听着。那时经常停电。停电了就到我的车间。黑夜里我们也不点蜡烛，守着有余温的暖气，有月光的晚上还能看到她们明亮的眼睛。我所痛苦的是即使我给一个女人讲，也没人怀疑我在恋爱，或做别的事。后来我隐隐约约感到有女人对我有意思，因为她们在我面前穿的很干净，很好看，脸还红红的，不好意思的样子。但我得意不起来。因为稍微好看的女人都有了对象，只有剩下的这些才想起我。我不仅悲哀，还不自信起来。我知道，我把这里的任何女人娶回家，我母亲都会乐坏的，母亲盼我有个女人，她有个儿媳。但我想的多。我要做了领袖能领她出席盛大的宴会吗，生个男孩还可以，要是生个女孩怎么办。我很丑恶，我想了很多。以至于把那么火热的感情都很残忍的泯灭了。我装做不懂男女之事，其实我心里有我的维纳斯。我的心也很软，如果制度允许，我愿意把所有爱我的女人都娶进家门，只要她们的爱不落空，只要她们感到和我在一起幸福。

　　我慢慢地感到，我求生的本领中，唯有寻找女人是最无能的。母亲说，到关里找一个吧，都这么大岁数了。我哥就是大龄结婚，我可能也是如此了。

　　眼看着身边的男女都组成了家庭，我自然也很焦急。那时我开始想，明天我出门的时候，碰到的第一个女人，我就娶她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