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是我为数不多的七年同窗。童年的记忆中,老王一家是从四川迁过来的,父亲是个老实的木匠母亲摆着水果摊,对了,他还有一个弟弟,很淘气。
老王家是租在村子里的,那时我们住的很近,但交流很少。平时也只有在菜场拐角处看到他蹬着比自己大多少倍的三轮,给别人送货。我十岁,他九岁,但似乎他比我要大好多。
和老王交流真正是初一开始的,让我后悔的是小学的那几年,我们竟不能成为朋友。
老王很积极,和我竞争数学课代表,班主任选了他,和我竞争班长,班主任也选了他。这使我的心极不平衡,于在学习上可以远远领先于他,当时也算得上是无官一身轻的生活。时间长了才发现,当初班主任的选择是对的,老王工作即负责又积极,老师从来没有半句不满,班级常规卫生很少扣分。更重要的是老王比我更有毅力。一千米的比赛,老王坚持拿了第三,而我是倒数第一。那时他足足超我一圈,真不知最后一圈我是带着什么“走”完的。
到了初二才知道,老王搬家了。不是什么经济适用房而是住进了菜场——铁棚子里隔着窗看到的是用木头拼接的床。也是从这天起,我开始关心老王了,初二,老王的努力看得出来,平时下课和我比作业速度,晚上回家又一起钻研奥赛。据说,老王每天十点睡,早晨三点起床学习,每天中午一小时的午休他也要和我耗在作业上,就连去厕所的路上也要带本作业,老王,你不累吗?
和我一样,老王身上没有一块肥肉,但他的骨头比我坚硬而且体温略高。这也许是他从小蹬三轮练出来的。不用说,老王家经济不景气,一家子都要省吃俭用。老王喜欢黑色的衣服,应为那样不容易脏。他也穿一双黑色的胶底鞋,不知断过多少次鞋带,但在他的脚上却很厚实。有一次,他和我说:“我真想要一双跑鞋,我会跑第一的!”可是他除了吃饭的一月费用以外,似乎不会再有一个硬币多余,他三年只是偶尔去过小店。连他去城里买书的钱也是从母亲手里哀求过来的二十元人民币,所以每次选书他都要找又好又便宜的。
每次去他家,老王总是要拿出水果来招待我,的确他家除了水果已经没有再拿的出手的东西了。每一次我都只吃一点葡萄,到后来干脆把他约出来,免得他的客气。
最让我感到怜悯的是那春游,我们坚持要和老王交换一包红枣,那是他唯一的一包“零食”。其实我们并不是想吃他的红枣而是想让他能多吃一些吃不到的薯片,话梅,饮料。聊了一会天,老王把几包没吃完的零食收起来。经过我们的再三追问,老王终于说出了实情:“我想带给我的弟弟吃。”老王有个温馨的家。那天以后。我让我妈经常去他那儿买水果,还不让她还价。不仅仅是同情,更多是感动。
然而,我却成了对不起他的“罪人”。这也是我一直愧怍的。
初三,老王的成绩突飞猛进,并终于在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中改变了我连胜的记录,取得了第一。老王终于有实力和我竞争省中了!这次我不想再输给他。老王和我填了同样的志愿,也“斗胆”填了择校,那时择校费是他们家几年的积蓄,他有勇气也愿意和我一搏!
战场上,我们是敌人,战场下,我们是朋友。老王和我揣着同样的梦,厮杀!
成绩出来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老王多少。果然他输了,比我少了十分,还要多出三万元择校费。三万是多少个日夜的劳作啊!背后的那些奋斗,那些毅力却都给我打的烟消云散了。考不上也罢,命运偏偏还要拖累本不富足的家,老王的那个暑假不只是否会飘雪?
后来我们的联系很少,怀着各自的梦飞了。
有一天去老菜场看到了老王的母亲,她说:“老王不在家,现在是班长,正在帮老师干活呢。”从他的母亲眼中看不出一点打击,这都是选择。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阿姨,我要买两斤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