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茜浦泾古村,还是通过一篇博文,博文的作者是谁已经没有印象,给我印象深刻的是,离我住处不是很远的地方有座村子,历史似乎有点久远。
春风很和煦,春日暖洋洋的,看着窗外桃花一树嫣红,于是有了趁着清明节放假的机会去这篇博文中的提到的古村看看的念头,当然也不全是为了那份探古寻幽的雅兴,实在是想借着这无限春光散散心。
“这么多年,一直为了所谓的安身立命被琐事烦恼,今天要寻一回自由自在的我。”当跨上单车的那一刻,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镇上闹哄哄的,我实在不想再沾染哪怕半点繁杂,所以一路把单车骑得飞快。一过了沪杭铁路的下穿隧道,眼前的春色让我无比压抑的心不由得为之一振:一片片菜花黄灿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河水清澈,几株桃花孤零零的长在远处的河边,陪伴的它们的还有同样孤零零的数棵丝绦嫩黄的柳树,在一大片油菜花田中显得有点突兀另类,但却让这春色有了一点层次感。
按照博文的指示,穿过一片灿黄馨香的菜花田,以及一段忙乱繁杂的公路,来到了一处三水相间的地方,这里应该是闵行区跟松江区交界之处,到处是茂密的树林,有些树木还很高大,看是有些年头了。透过林木枝桠的空隙,可以看见远处的油菜花开得正艳。林间还有许多空地,满是半人高的荒草,这里是一个很荒僻的处所。
我四顾彷徨许久,按照博文的说法,应该已经到了那个古村的所在,可是古村在哪里?
再一次四处观望,看见不远处有一处似乎是建筑物拆除后的空地,于是马上骑车飞奔过去。转过一片林子,一座古石桥湮没在荒草中,孤独地跨越在茜浦泾上,不远处一棵高大的古银杏树兀自独立在蓝天白云之下,那片空地上的破碎砖瓦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博文中记载的古村就在这里,却已经被拆得片瓦无存。曾经一度商市兴盛,茜浦泾上舟揖往来,岸上店铺酒肆十余家的古村不无可惜地在村庄拆并中毫无选择地被推平了,只有一棵六百年的古银杏树孤零零地留存。古树看上去焦黑,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烧过,希望枯木能够逢春。
我不无遗憾地绕着空地走了一圈,遗憾之余欣喜的是石桥还在。石桥名叫靖安桥,建于明代,石桥跨越的茜浦泾是两区界河,但岸边的石碑告诉我这石桥却是闵行区的文物。
石桥历经几百年的沧桑,却一直完好。桥东西跨向,上下石阶各十五级,桥额上有“靖安桥”字样,建筑年份的落款虽然有点模糊不清,但能够看得出是建于明嘉靖年间,桥拱洞顶部一块大石上刻有龙凤抢珠和莲花图。
莲花是佛家的图腾,这桥也是不远处万汤寺的和尚为了方便茜浦泾两岸的百姓来往而捐建的,这是博文里的记述。原来那棵古银杏树下曾经有一座名为万汤寺的古寺。现在古寺已经不存,但香火似乎还在延续,古老的银杏树下,当地村民们搭起了一间非常简陋的小屋,门檐低矮得非得深弯下腰方得进去,里面供奉着几尊佛像,香炉中的香灰还是新鲜的,应该经常有人前来上香。
小屋的墙砖有几块依稀可以看得出雕花的痕迹,看来是利用了原来古寺的建材,门前的地基下竟然有两尊石刻模样的石材,不知道是石鼓还是石兽,肯定是原来古寺门前的神圣之物,现在却只能沦落为地基与烂泥为伍了。难怪郑板桥在他的《板桥道情》不无感慨地唱出,“丰碑是处成荒冢,华表千寻卧碧苔,坟前石马磨刀坏。”这里该是一样的异曲同工。
除了远处几位垂钓的人,四周空荡荡的,廖无人迹。我坐在石桥的台阶上,看着桥头满满的荒草,想象着这桥面上曾经的无数双匆匆忙忙的脚步,现在却是渐行渐远;曾经捐建石桥的僧人一定不会想到曾经热闹的石桥却湮没在荒草丛中,当年他们可是因为捐建了石桥被世人拥戴,当然他们更不会料到曾经兴盛一时的古寺,竟然也会沦为只有三两个平方的陋屋。
“是非成败转头空。”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涌现出明朝状元杨慎在流放云南,路过长江时题下的那首《临江仙》。确实如此,时过境迁之后,一切兴衰成败和荣辱得失,不都恰如这曾经兴盛一时的古桥古寺古村一般成了过眼云烟,成了当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谈古论今的博文中的一堆文字而已,就如杨慎的《临江仙》中的尾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回去时又经过了那片乱哄哄热闹非凡的镇上,于是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也曾经舟楫往来,商业兴盛,却归于寂廖而后泯灭的茜浦泾古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