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孩子,唤着小狗,在堤上散步。
小孩在草丛中寻找野花,专挑白色的,一朵,两朵,三朵,他在数着,摘着。小狗在草丛里寻找食物,一根骨头,光溜溜的,它也要啃一啃,玩一玩。我看着江上的行船,估算着江水的流速,吹着江风,享受着草地的柔软。
微风吹拂,小草摇曳。在我惬意之时,突然觉得脚踝处痒痒的。低头一看,哟,是一株狗尾巴草在挠我。真想笑,又有些恼,顺手就想掐掉它。可手一滑,顺着硬硬的草茎,直捋到顶,满手是硬扎扎的草籽。看那狗尾巴草,从我的手中脱落,倔强地摇晃,光秃秃的头,细细的茎,越发显出浑身的坚硬。周围,小草顺风趴下,独有狗尾巴草应风舞动,在人的压力下舞得更欢,像草地的精灵。
手中的草籽,直扎手,我随手一甩,它们轻轻地飘落。看起来浑身是刺,却有如此轻柔的身形,不经意间就完成了一次生命的繁衍。这讨厌的家伙,就这样利用了我。风轻轻地吹着,狗尾巴草摇来晃去,像极力讨好人似的。我觉得周围都是我的小狗,我些许的恼怒荡然无存,倒对如可爱的小狗一样的草多了些关注。
瞧,在众草之中,它鹤立鸡群;在微风之下,它乐不可支。它突显生命的倔强与乐观。人们不是追求大众化吗?不是好划顺风船吗?比之狗尾巴草,是不是少了点骨气,少了点情趣。它多么卑微,卑微到连狗都不闻一下。人们来到它的身边,也是说来草地上玩,而这个草并不是它狗尾巴草。当人们碰上它时,反而觉得它不够柔软,不够顺服。于是掐它,踩它,踢它。它都不计较,反而挠人的手心,挠人的脚背,点头哈腰,卑谦至极。它用顺从换来尊重,用生存诠释伟大。
没有人把它养在花园,更没有人把它育在温室。正所谓无人养天养。风雨雷电,是它舞台上的霓虹灯;寒冬酷暑,是歌曲中的它休止符。小草,你用坚韧和柔韧,挺起你铮铮铁骨,赢得你一方天地。你是草中的王者,你是大地的精灵。无人理睬,你自顾自生长;有人理睬,你倔强应对。你站在大堤之上,俯视大江,笑对世人。你孤独但不寂寞,你卑微但不渺小。
狗尾巴草,我在说你吗?我不是这样吗?高考时,别人叫我不填中南财大,可我认为它是一批,我够一批,我想去,我要填,结果掉档了;大学时,团委要填这一年的表现,我填“本团员符合团的一切要求”,乖乖,字数太少,不合要求,重写;在初中上班,我的老师问我,我说过得很好,别劳您的神了,结果,我慢了几年进高中,老师说“我以为你不想来”。陡然之间,人与草,岸与风,多么和谐啊。
狗尾巴草,这首诗是你的心声吗?
我不是荆棘
锋芒般毕露的
是我茕茕的思索
我不是花卉
花姿般招展的
是我倔倔的狂野
我不是庄稼
粟粒般低垂的
是我沉沉的暗恋
我闯了庄稼地
被老农连根拔起
一位诗人经过
他把我放进花瓶
夜夜怜惜我
今生今世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