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市里,你有没有发现,看似千姿百态的生活在某种程度却惊奇得相似,家,地铁,单位,单位,地铁,家,偶尔穿插着超市、商城以及各种娱乐场所,每一分每一秒的使用价值都在我们的精打细算当中,这样的日子应该是充实的。而当一个人或站在窗口,或坐在桌前,偶尔发愣的时候,分明感觉内心缺失了什么。某一天,有人告诉我们,路边的柳条抽枝发芽了,今晚的月色比昨晚昏暗,窗前的芭蕉叶有了几个孔……我们的眼里满是茫然。身边事物的变化我们却毫无察觉。太多的细节在我们的忽视里无声更替。
谁还会为一朵花的飘零的驻足伤怀,有谁醉卧花阴静听花开的声音?有谁久久凝视着薄薄的雾向自己走来?有谁在夕阳里闲看虫鸟嬉戏?有谁站在窗前看着雨水轻轻滑过窗棂,泪,一点一点滑落?有谁漫步在雪里欣赏那雪花飘落在脸上感觉,心,一点一点消融……
那些曾经美丽的风景,某天好像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真的消失了吗?在灯火阑珊的都市里,如果让你想象夜的颜色,或许我们都不记得了,因为好久我们都没有仰望星空,去欣赏繁星点点,月缺月圆。不记得的,真的远离了吗?当某一天,我们放下所有的工作,关掉手机,放慢脚步,我们突然发现,往日最讨厌的烟雨是那么轻柔,如丝,如缎,轻轻滑过肌肤,凉凉的,浸透了干渴的心沁入心间,不再有往日因为风雨担心上班迟到的焦虑与烦躁,在雨里沉醉,静听雨的声音,轻嗅雨中泥土特有的味道,欣赏雨的逶迤多姿,或蹲在水洼处,投入地看雨落的瞬间泛起的小水泡,一串一串,一圈一圈,向远处漾开,若鱼吐白沫,泛起的涟漪,漾着清照柳永的诱惑,诗心也渐渐浮出,我们如同一位诗人一样为之动情。原来,这一切的一切离我们是那么近,那么近一份惬意的心情是如此简单,简单地让我们忽略了。
忽略了的,真的消失了吗?我们无语。你有没有发现,某一天,我们在探索人生的同时,对生活、人生,乃至探索本身都产生了怀疑。于是我们在劲爆的音乐中将自己淹没,将思想淹没。但是,那狂躁的音乐就像是冰毒,它只能治疗短暂的疼痛。当所有的疯狂随着音乐的停止戛然而止,我们又回归了最初的状态,甚至是更深的孤独与烦躁。久而久之,为了片刻的轻松,我们染上了音乐的毒瘾。可是有谁真正懂得狂舞的人们内心的无奈与无助?是的,我们听不见了自己的心,耳边回荡的只是足以淹没一切的奏乐。我常常想,当人们在音乐中尽情狂欢大刀高潮时,若是突然把迪厅的灯光全部打开,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境,每个人的表情又将是怎样?我们的灵魂真的在眩晕的灯光下得到栖息了吗?为何人散去,黑暗的墙角依然有明明灭灭的火星,那抽的又是什么?
为何不回归自然,重寻那美丽的宁静?因为我们没有时间。没有时间在舒缓的月光曲里沉醉;没有时间任心随着翻卷的茶叶慢慢沉淀玻璃杯底;没有时间看着一炷香慢慢弯曲,折断,一点一点化为烟雾,溢满馨香;没有时间静听树叶飒飒的声音,亦不会有“缺月挂疏桐”的细致观察;没有时间躺在绵绵的草地上,闭上眼睛,感受阳光的温暖,熟悉阳光的味道;没有时间坐在湖边,或垂钓,或者只是安静地看着鱼儿时而跃出水面,探着小脑袋张望着什么,时而潜入深水,互相追逐;没有时间等待一朵花开,等待一只鸟的归还,等待一片云的路过……
真的没有时间吗?每当提起美丽的风景,我们第一印象总会,想起“山中天堂”加德满都那精美的建筑艺术、木石雕刻;那宛如一轮明月镶嵌在西伯利亚南缘的贝加尔湖畔;想起喀纳斯的蓝天、白云、冰峰、雪岭、森林、草甸、河流……近处云雾似洁白的飘带,缠绕山间。远处皑皑冰峰,层林苍苍,沟壑滴翠。静谧的蓝湖,若镶嵌的蓝宝石在轻盈的薄雾下不停地闪烁着"宝光"霓虹美。那是一片怎样的云海佛光啊?想起贝壳般的雕塑悉尼歌剧院那象飘浮在空中散开的花瓣般唯美的都市风情;想起美丽的西双版纳,林中飞翔的孔雀、美轮美奂的田园,姿影婆娑的凤尾竹、亭亭玉立的槟榔树、古香古色的傣家竹楼……是啊,它们很美,有着桃源的神秘,有着伊甸园的浪漫,有着玫瑰的风情万种。可能我们真的没有时间去远足,没有时间周游世界,因此那只是彼岸的一个梦,没有那遥不可及的梦,就不会拥有一份美丽的心情了吗?在我们的思索里,我们错过了太多太多。
错过,是的,不经意间,我们错过了许多美丽的瞬间,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慢慢的枯萎,凋谢。一瞬间回过首,才发现,最美的风景就在最熟悉的地方。正因为太熟悉了,就这样轻易地被我们忽略了。当你看到泥沼的浅地里生出的一株红莲,你的心在一瞬间是否深深的颤动?究竟是什么样的境界,才有了这一朵不染尘烟的清净之莲呢?是的,单纯,即简单纯一。
单纯,不是原始的无知,而是人生提纯过程中更高的层面上对单纯的回归。它已然成为一种成熟内敛的生活态度,一种对世界本质的全然相信的精神状态。只有单纯的更高层次回归,进而才能达致意识的统一。在那一刻,当我们看见,夕阳下,相互搀扶的佝偻身影缓缓走进沉静的晚霞,心,若一朵花中的一片花瓣落下,在微风中动容颤抖。这不是我们平凡生活中最熟悉的一幕吗?怎么先前竟没有发现,它是如此的美丽。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真水无香”境界吧。真,是一种态度。无,是一种意境。香,是一种感受。唯有把自己的心,一颗返璞归真于自然的心,静静滴靠近它,等待它,理解它,感受它。才能真实地感受懂啊,淡到极致的香,若有若无的香。有人说,诗人的时代已经远去。远去的不是诗人,只是那份心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