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时到外婆家玩,能夠得到外婆的寵愛,尽管要走几十里路,却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从小我没有见过外公,刚上学外婆就没了,一时我很眼红有外婆的小伙伴。还好有一个小伙伴的外婆离我村很近,他就经常约我一同前往他外婆家,外婆对我也很好,真象对待她自己的亲外孙一样,我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外婆。她每次知道我们要去,一定早早的就在村前的大樟树底下接我们,等我们玩够了,疯够了,又把我们送到大樟底下,千叮万嘱后让我们回家。
来回多次后,除了外婆的形象很深外,也就是村前的那颗大樟树了。树干粗大,我们三个小孩根本抱不过来,树枝加树叶象一把大伞,保护着大树底下一块空旷的土地,让村上的人们聚会、接客来送客去;让老队长派工作、发话训人;让小孩游戏、玩耍;让老人乘凉、讲故事。大树底下的那几条石板凳已经麿得光溜光溜了,可见大樟树的年龄吧,听外婆说,她嫁过来的时候就这个样了,也真不知道它的年龄有多大。大樟树灰褐色的树皮除本身特有细致的深沟纵裂纹以外,真难分别它有多少年龄,仍然是显得那样的年轻,旺盛。全株那特有的樟脑般的清香仍然那么自然、淳正,一点消失的迹象也没有。听老人说,因为樟树木材上有许多纹路,像是大有文章的意思。所以就在“章”字前加一个木字做为树名。樟树是常绿乔木,当然它的常绿不是不落叶,而是春天新叶长成后,去年的老叶才开始脱落,所以一年四季都呈现出绿意盎然的景象。
我想大樟树能够如此枝繁叶茂,上百年都不显老的原因:当然是一代又一代村民的精心呵护!也许是大树底下那口清澈见底的池塘水滋润着它有关。孩时的记忆是最难磨去的,池塘中大树影子中鱼儿的游动;小男孩光屁股的玩耍;埠头上妇女的洗菜涤衣情景;岸上老人随钩钓鱼的快乐样子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多美的村庄呀!多么向往的地方。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俩共有的外婆也没了。前几年二个儿时的小伙又伴凑在了一起,去给我们的共有外婆添把土,由于儿时的印象,我俩还是先到大樟树底下。站在大樟树底下,真是欲哭无泪,想抱头痛苦却哭不出来。大树底下我们玩过的东西没了,长辈坐着讲故事的石板凳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臭气熏天的仰天粪缸及小冶炼的小作坊,大白天也居然有人光着大屁股坐在粪缸上生产肥料了,池塘的水象酱油一样,半数面积的水面被垃圾覆盖着,埠头上还有妇女在刷马桶。大樟树的树干也裂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小孩完全可以钻进钻出,但已被铝灰占领了。仰头望树叶,我们心目中的大伞已经不存在了,几处枯死的树枝摇摇欲坠,大樟树显然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也许大樟树年龄到了。
上了一定年龄的人就想寻找儿时的伙伴,找了伙伴儿就想着到处晃,真是一晃就晃到了儿时的老地方。在大樟树底下,我俩又一次傻眼了。儿时的光景又浮在了眼前,大樟树又一次焕发了当年的青春,返老还童了。整个村庄的树又绿了,水清了,路洁了,路灯亮了,完完全全又成了一个人人向往的美丽村庄。我俩笑得真的紧紧抱在了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