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生命过程中都会有一段难忘的记忆,每个人的记忆里都会有一个个形象的座标,一件事、一座建筑、一条街道……在繁华的城市变迁中,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座标,正从我们的眼前无情的抹去。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有一棵古老的大槐树,它曾是我可依赖的伙伴。它那遒劲而斑驳的躯干令人感叹,它那茂密而苍凉的树冠令人景仰。哦,老槐树,满身的斑驳,浸透了风尘和岁月的刻痕,风雨飘摇中历经百年苍桑。一棵古老的中国槐,一个我在儿时可以随意攀爬、可以亲近依靠、可以倾诉我童年的天真呓语的淳朴厚重的朋友,虽历经风雨的摧残和岁月的侵蚀,依旧在城市的变迁和市井的喧嚣中挺立,顽强和侥幸地生存着。
一抹斜阳,使古槐通体泛着深沉的光泽,金黄绚烂,她更像是一位历尽苍桑的老人,孤寂悲怆,在昔日的荒郊一隅,裹着夏日的晚风,吹散我飞向远方的梦境……
解放前,姥姥家从山东老家迁徙至洛阳,就落脚在大槐树下。几间简陋的泥瓦房,几分自给自足的菜园和良田,可谓是闹市深处有人家,“日高小犬吠篱笆。”朝闻机器欢歌,夜听火车笛鸣,难得这里曾是一片田园景色。儿时每逢周末,母亲总带我们兄妹从市区来姥姥家,这成了我儿时的一个欢乐时光。
大槐树下,我们嬉戏纳凉,槐树旁几棵杨梅树,成了我们的美味佳品。云儿依然缠绵,鸟儿依旧依恋,那逝去的岁月里,不再会有多彩的童话世界,昔日城郊的小路旁不再有摇曳在晨风中的红高粱,生命中有许多情愫在渐去的年华里流逝,希望和梦想在生活的磨砺下渐渐蒸发,青春和年华像这棵古槐,在风雨的剥蚀下变得干枯和苍老。孤独地沉默在都市变迁和喧哗之中,再也无法重复年少时的天真与痴狂。
看着这棵经历我生命年华的古槐,仿佛是看到它逝去的青春韶华,风姿绰约,又如同阅尽了我的生命流年。那风刻的斑驳身躯,那光凝的青青绿叶,那曾开满白色槐花的生命之树,如今仍孤寂落寞、残败凄凉,就像生命的循环,不再枝繁叶茂,清灵透彻。人在拥挤的世界里要获得生存,必须竭尽全力地去奋斗,不择手段地去竞争,而这棵古槐,却象一个饱经沧桑的勇士,任凭风吹雨打,任凭世事变迁,在拥挤的城市中顽强地生存着,与世无争,绚烂无言。
大槐树后,落日的余辉寂寞而庄严,站在高楼俯瞰,眼前浮现出往昔世外桃源式的村舍、羞涩村姑般的红高粱,在歆羡和怀念往昔那份幽静淡泊的同时,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忧郁几分依恋……
后来我得知,这棵古槐已被列入洛阳市古树种保护名录,树干上已悬挂了保护标识。愿这棵古槐千年永存,万古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