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下到今天早上,现在仍旧在下,天色朦朦胧胧,沉湎着一种孤寂。路面湿滑,很少有人出门,即使出门也见不到几个人在自己的田地里忙碌。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在雨天,才是农村最休闲的时候。遂从小对雨天有特别的情怀,那时,雨天,母亲不出门,我便能在她温暖的怀里待上一整天,要是饿了,还会哭着囔着向她索要香甜的食物,她也许会很不耐烦,但从不发火。
儿时的记忆里,不管雨天晴天,母亲总是不会待在家里的。雨天,邻居也劝她不要这么奔命,她总是笑着不听。头上蒙一张塑料胶膜,我就在她的背上,躲在塑料胶膜里,听着雨水打在胶膜上的声音:嘀嗒滴,嘀嗒滴。
忙完一天的活计,直到上床休息,褪下沉重的外衣的时候,才发现,母亲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浸湿,厚厚的外衣也未能逃过一劫。因为忙碌,汗湿的衣服来不及换洗,只有将它晾着,明天起来,不管它干还是没干都还得将它穿上。有时也会因为这样,生一场大病,但父亲不在身边,母亲总是坚强无比地一个人熬过去了。有时,她向别人谈起过往,会忍不住的流下眼泪,有时则不会,甚至谈笑风生般把过往向别人如泉水般自然涌出,沁人心脾。
有一个雨夜,我从梦中被惊醒,听到母亲的啜泣声,那时太小,我被吓得也偷偷地流出了眼泪,却不敢开口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我明白,那都是因为生活。
生活在农村的苦命人儿总免不了时常与雨天打交道,母亲就是其中的一个。她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流产而夭折,当时流了很多血,她昏迷了很久才醒过来,从那一刻起,她的身体便变得十分虚弱,后来一直没有得以恢复。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个早产,生出来就是死的,爷爷奶奶开始嫌弃她,认为她不能为自己的儿子传宗接代,便对她有了偏见,对她越来越来冷淡。好多时刻,母亲都感到心灰意冷,以为命运已经给了她一个再也无法扭转的结局。直到第三个孩子平安地来到人世,接着第二个,最后生下我,她对生活终于有了企盼,恢复继续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多苦多难的命运,并没有将母亲彻底击垮。向我们谈及过往,她坦然的承认,在那时的某一个时刻,自己确实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这与她的坚强是分不开的,还有那些来自四邻善意的劝慰和帮助,她默默双手合十,虔诚感恩。
苦命的人儿就是缠绕在远山的雾云,即使电闪雷鸣,即使风雨打击,也如竹石般咬定青山不放松。无所畏惧,便无以溃败。
终于明白,原来生活的真谛,不过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人生的雨季,一颗虔诚的心,始终拥抱着你温暖前行。白发如祭,一颗幸福的眼泪划过黄昏时宁静的天空,再感受这颗心自然而缓慢的跳动。
原创:无非